忙碌了一整天,总算是勉强将宴席要用的东西置办齐全了。
第三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一阵阵凄厉的猪叫声就响彻了平山村的上空,拉开了流水席的序幕。
没到年底猪养的还不够肥,这顿流水席一共在村里买了十头猪,都是两百斤不到的样子,杀猪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凄厉惨叫的煮很快就彻底断了气安静了下来,猪血装了几盆。
原本按照杀猪的规矩,杀完猪之后下水这些东西都要给杀猪匠带走的,但因为今天的菜色需要这些,沈惊春便说另外给个红包,这些东西全部留下来做菜。
这边杀猪的动了手,那边杀鸡杀鱼的也开始动手,各家各户也都将桌椅送了过来就摆在大路上,一路过去几十桌。
等到太阳升起,这些准备工作也都做完了,沈家的少年郎们开始跑前跑后上冷碟,沈家院子里,前一晚就是炖的鸡也炖烂了,本来香气就浓,一揭开锅盖,更是香出几里地去,外面已经坐在席上等着开席的人香的口水都出来了。
沈惊春坐在书房里,也被香的头晕目眩。
几十桌的席面,可不是一两口锅能搞定的,沈家周围本来人就不多,为了方便调度,也就没有借用别人的家的锅灶,而是在院子里又垒了好些临时的锅灶出来,这些鸡昨晚就是在这些锅里炖的,沈惊春一整晚都被无孔不入香气给勾的睡不着。
一切的事情都有陈里正调度,她只需要掏钱就行,正在书房里待的无聊,就听外面一阵喧闹声传来,隐隐有人喊道:“陈淮回来啦,陈举人回来啦。”
怕不是被香气香的精神恍惚了吧?
沈惊春用力的甩了甩头,外面沈明榆就跟个小炮弹一样冲进了书房,一向稳重的与年纪有些不相符的脸上全是兴奋,扑到沈惊春跟前就道:“小姑父回来啦。”
“你说什么?”
科举是大事,放榜后会以最快的速度发往各州县,而陈淮这样的新晋举人只怕在庆阳各种吃席,都要吃好几天呢,怎么可能现在回来?
沈明榆见小姑不信,也不废话,直接就拖着她往外走。
院子里原本准备烧菜的人听到消息也一窝蜂的冲出门去看解元去了。
沈惊春被侄子拉着到大门前时,陈淮已经到了门口,他就一个人一匹马一个小小的包袱,下巴上是一圈浅浅的青色胡茬,黑眼圈很重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没有半分往日里的清贵样,可整个人又透着一股朝气蓬勃的精气神。
夫妻二人一个在马上一个在马下四目相对,陈淮的嘴刚一动,耳边就响起了豆芽的声音:“大家不要挤在这里啊,都散了散了,还想不想吃席了。”
一边说着一边又叫那几个掌勺的婶子嫂子们进院子忙活。
人都说小别胜新婚,可惜豆芽这一嗓子,直接就把那种气氛给冲散了。
陈淮无奈的翻身下了马,等在一边的张大柱就牵着马往后院去了。
两人进去院子直接回了书房,门一关上,陈淮就紧紧抱住了自家媳妇,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浮躁了一个多月的心才平静了下来。
沈惊春被他抱的腰都酸了,终于忍不住推了陈淮一把。
陈淮别推开也不恼,笑道:“刚一路进来,村里在办什么大事?怎么连院子里都架了这么多锅?”
“庆祝举人中举呗,还能是啥,你先去洗个澡,收拾一下,其他的等你洗好再说。”
院子里架了那么多锅,反倒是厨房里面因为地方太小不太能施展开,就干脆用来烧热水备用,沈惊春直接打了热水进洗澡间,叫陈淮先洗着,又回房将他的衣服找了出来送了进去,等他洗好澡又洗了头刮了胡子,两人才重新坐在书房开始说话。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大满呢?”
陈淮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在自家媳妇身上。
沈惊春走到哪,他的视线就跟到哪,听她这么问随口就道:“考试成绩太好了,请我吃饭的帖子都堆成山了,都是庆阳有头有脸的人物,吃了这个的不吃那个的也不太好,要不是鹿鸣宴躲不过去,只怕我第二天就回来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太想媳妇了。
沈惊春哦了一声:“陆文翰考的怎么样?”
“落榜了。”对于陆家的事情,陈淮并不想多说:“家里这段时间怎么样?”
“那可真说得上是一言难尽了。”
沈惊春尽量简洁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其他的倒都是小事,只是陈正行这事做的可不地道。”沈惊春冷哼一声道:“本来是两方打擂,那赵主簿叫孙屠户来找茬,我们就算要找,也该去找赵主簿,可这事完全就是因为陈正行而起,不说要他负主要责任,但登门道个歉总没什么吧,我们作为苦主,心里也能好受些。”
可偏偏他就是装聋作哑,装作好像一切与他无关,根本没有这件事一样。
孙屠户说的那些话,她并不是全信,但既然孙屠户能说的出来这些话,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沈惊春特意叫沈志清去县城打听过了,陈正行的确是提了县丞的,这段时间可谓是春风得意,成了整个祁县富绅都捧着的人物,连那新上任的县令的风头都被他压过了几分,而赵主簿现在则是夹紧了尾巴做人。
种种迹象都表明,孙屠户说的话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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