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这陈公子对自家三位老爷一向恭敬有加,尤其是大老爷。
双福是真没想到,这陈公子居然也有拒绝大老爷的一天,他张了张嘴好一会才道:“可我家老爷那边还等着……”
“怎么?”陈淮目光冷冷的看着双福,唇角往上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来:“我夫妻二人莫非是卖给陆家为奴了不成?但凡主家召见,连个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这话可就严重了!
这要是被家里主子知道了,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恐怕为了安抚陈公子,他一顿打都是逃不掉的,双福顿时脸色煞白。
沈惊春笑道:“好啦,这位小哥也不过是听令办事罢了,你为难他做什么?你叫双福是吧?你直接回去与大师兄实话实说,我家里下午确实还有事,等什么时候忙完了再登门拜访,想必师兄大人大量,也不会因为你没请到人迁怒你的。”
双福满心苦涩却又无可奈何。
这夫妻二人一个笑脸一个冷脸,是打定了主意不跟他去陆家的,双福只能告辞驾车回家。
等人一走,陈淮就忍不住冷哼一声:“这双福仗着他爹是个大管事,行事是越发张狂了。”
沈惊春笑道:“你与他计较什么?他再张狂也是陆家的下人,跟咱们家又不搭噶。”
大满跟在后面拎着东西,听着这话越发的夹紧了尾巴,提醒自己小心行事,这姑爷可了不得,连那样的大老爷都能拒绝,只怕自己要是得罪了他,在沈娘子耳边吹吹枕头风,自己一家就要被发卖了。
三人进了院子,大满提着东西进屋,陈淮就在桃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才从陆家出来,这大师兄就追了过来,想必是想到了你之前提了一嘴的印刷问题,莫非真有其他的印刷方法不成?”
之前沈惊春问起的时候,他其实是注意到了,可到底是自家媳妇,且陆池注意力不在这里,他也就没问。
现在想起来,沈惊春当时那个语气分明就是知道其他印刷方法的。
沈惊春点点头:“我知道一个叫毕昇的奇人,发明了一种泥活字,用一种胶泥刻字的方法,如同印章一样,每一个字就是一个印,后用火烧硬了就变成了泥活字,常用的字通常会烧制许多出来,按韵分类放好,用的时候则按照书面排序将这些单独的字捡出来,一个个排进框内印刷。”
“他有配置一种药剂,排版好了之后用火一烤,等药剂融化,用平板将字压平,药剂凝固后就可以刷墨印刷,用完之后再用火烤,药剂融化这些字模就可以轻松取出,再按韵收好已备下次再用。”
陈淮听的惊叹连连,大赞这方法实在是妙。
乍听之下,这样的办法可能费时费力,可像陆家的书局,印书一印就是很多本,用这种活字印刷就很省时省力了。
“那这毕昇?”
他问道。
沈惊春只说知道有个叫毕昇的奇人,却没提及他其他的消息,若是此人还活着,这活字印刷多半已经风靡全国代替雕版印刷了。
沈惊春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我没见过真人。”
那可是北宋的发明家,沈惊春穿越一回,金手指开的再大,也不可能跨越历史洪流,把毕昇从另一个位面请过来。
陈淮听了这话也不失望,看着沈惊春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一块绝世瑰宝。
沈家以前那个养女,他是见过的,相貌才情比不上自家媳妇不说,连人品也被自家媳妇甩出不知道多少条街去,两相比较之下,宣平侯府的人得有多眼瞎,才会将这个才华横溢的养女赶出家门?
沈惊春被他这灼热的目光看的有点遭不住,伸手挡在了他眼前:“你别这样看我,这个方法也不是我发明的,你若想告诉你师兄,只管去就好了,只是到时候别将人家毕昇的功劳占为己有就是。”
“即便这个方法不是你想出来的,可若是没有你,只怕还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有人想出来,不论如何,这个功劳都少不了你的。”
陈淮说着顿了顿:“老师这些年来教我良多,虽是师徒却更胜父子,我与大师兄他们不怎么来往,可到底也还有几分香火情在,没有办法便也罢了,现在有你这句话,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家业败了,而且若是我猜的不错,他所说的那个重在经商的徐家,恐怕就是你表妹家。”
沈惊春愣了一下,眨巴了两下眼睛,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表妹说的就是去年到平山村投奔了他们家的徐欢意姐妹。
做生意么!本来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事情,大家良性竞争无口厚非,有利于促进社会的进步与发展。
可按照陆池说的,这个徐家这样不折手段想要搞垮本还是世代相交的竞争对手,其行为不可谓不卑劣,这比恶意竞价打压还要令人厌恶三分。
沈惊春本来就对徐家姐妹的父亲徐雍没甚好感,现在一听搞陆家的也是他们家,更觉得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别说是我表妹了,就是我亲妹家干出这样下作的事情来,我也不齿与她相交,他家现在这样不择手段排除异己,我倒要看看他们家最后又能落到一个什么样的下场,要知道古往今来,但凡干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最后都会变成损人又损己。”
两人坐在树下说着话,没多大会,蒋大娘就领着做饭的婆子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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