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一声轻叹,又说起来另外一件事:“上次与吴家说的茶叶的事情,多半也不行了,今日在酒桌上,高县令也喝的有点多,隐隐透露出个意思,户部尚书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罢黜了,原户部左侍郎升尚书,右侍郎升左侍郎,如今就是户部右侍郎一职空悬,高家那边替高县令走动,想替他谋这个位置,之前争议很多,但这次牛痘的事情由他呈报上去,只怕这个右侍郎的位置是稳了。”
七品县令直接升正三品侍郎,简直是原地起飞,不成还好,这事要成了,只怕高家就要欠沈家一个大恩情了。
至于茶叶的事,原本就是为了陈淮春闱做铺垫的,如今搭上了高家,这事成与不成,倒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了,相反不成话,反倒比成了更好。
平时交友,自然是多多益善,但关系到京城这种错综复杂的势力,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二人又聊了会,陈淮爬起来洗漱一番,就各自睡了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刚吃完早饭,高家的马车就停在了沈家门前。
家里几人面面相觑,沈惊春看了眼陈淮,见他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显然是也没想到高家人能来的这么快。
来的是高家的管家,一个看上去非常和善,见面三分笑的中年男人。
大约是沈家这个牛痘防天花的法子出现的太过及时,高县令刻意敲打过底下的人,不等沈家人说话,高管家就满脸和煦的先开口问了好,连年纪最小的沈明榆兄妹俩也没漏掉,夸奖了一番。
沈惊春被他这热情弄的有点懵,一时间也就没有开口,这种场合就有陈淮去应付了。
一行人只站在院中闲聊了几句,陈淮便要请高管家上座,不想他却笑眯眯的拒绝了:“今日可是领了任务来的,要请沈娘子到府上做客。”
昨天在酒桌上,高县令说这几日请沈惊春上门,可不像是开玩笑的,再怎么样也要给人一个准备的时间吧,没道理今天一大早就眼巴巴的上门来请人。
眼见沈家人一脸错愕,高管家便笑道:“是京城老夫人派人来了,先将大小姐接回京城去,老爷便想着早日将牛痘种了好叫大小姐早日回去,这才让我今日一早就来接沈娘子去种痘,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不海涵还能怎么着?
陈淮只能客套一番。
沈惊春见了,也不再耽搁,当即便回房收拾了痘苗,夫妻二人就上了高家的马车往县衙去了。
高县令一家就住在县衙后院,马车直接行驶到了后门处,车一停稳,高管家就说了声到了,率先下了车。
沈惊春掀开车帘子一瞧,便见门边立着名俏生生的大丫鬟,一见沈惊春探出身来,立刻迎了上来,笑道:“沈娘子来了。”
语气十分热络,不知情的还真当双方是什么大熟人,与之前在菊展上见到的趾高气扬完全不同。
“沈娘子这边请,我家小姐在内院等候。”
沈惊春跟在这大丫鬟身后一路往里走,便见这县衙院落开阔幽静,一路走来并未看见多少下人,偶尔见着一个,也都是低头行礼之后站到一边等着她们先过,走了没一会,便到了一座跨院之中。
沈惊春目光一扫,就收回了眼神,这院中也如同这座县衙一般,十分开阔幽静,院子当中种着一株十分高大的垂丝海棠,下方是一套大理石制成的桌椅,院墙边是一排排的花架子,上面摆了些常见的盆栽花卉,左边扎着一架秋千。
穿过庭院就到了正房前,门边立着一名十岁左右的小丫鬟,一见两人过来,立刻就将门帘掀了起来,福身行了一礼。
大丫鬟并未停顿,直接进了门,便朝东屋道:“小姐,沈娘子到了。”
这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属于女子独有的脂粉香,大约是屋里烧了地暖的缘故,温度一上来,就熏的这股香味越发浓了起来,闻着有些刺鼻。
沈惊春憋了一口气,被熏的有些头昏,甩了甩头打量这才打量四周。
一进门这边显然是高小姐待客之所,正对着门并排挂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图,下方一张条案,摆着些各色小物件,两边是博古架……
不等沈惊春打量完,高小姐便从里间走了出来。
这次被人贩子拐走,显然对她还是有影响,相比起几个月前,这位高小姐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倒是整个人的神色如同那个大丫鬟一样,不再趾高气扬,很有些平易近人的样子。
沈惊春收敛心神,刚准备客套一番,高静姝已经两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沈姐姐可算来了。”
迎面扑来的香风熏的沈惊春差点落下泪来,高小姐这个态度更是让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她用力一挣,强行将手从高小姐手里抽出来。
高静姝眼眶一红,眼里就有了水光。
沈惊春被她这个样子直接搞懵了,不算那天夜里,大家这也才是第二次见面吧?用得着这样?
高静姝吸了吸鼻子,一摆手就让屋里两个丫鬟退了出去,拉着沈惊春就到了桌边坐了下来低声道:“我知道在广教寺那天,是沈姐姐救我的。”
沈惊春心中一凛,立刻警觉起来。
是她捅破了那些人贩子的行踪没错,但这事除了明净,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莫非是明净出卖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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