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东暖阁里,皇帝正伏案批着折子,吴书来站在一旁伺候研磨,为了让皇帝不觉得冷,在这阳春三月里,奴才们还放置了炭盆在里面,烘的东暖阁暖洋洋的。
吴书来缓缓转着手中墨条,见皇帝批完了一摞奏折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还要继续,便想着张口劝一劝。
只在他欲要张口的瞬间,余光却瞥见了正缓步进来的皇贵妃,他话到嘴边,立马就变成了:“皇上,皇贵妃娘娘来了。”
皇帝这才抬头:“来了啊。”
柳清菡静静的行了礼,?后走到皇帝身后替皇帝捏着肩膀,嗔怪道:“皇上又言而无信,您之前是怎么答应臣妾的?太医都叮嘱了您要劳逸结合,偏您不听,还忙了这许久。”
皇帝吃软不吃硬,哪怕她自己觉得自己都一把年纪了,也不大好撒娇,可谁让她的脸一点儿不显老,就算是如同二十岁的年轻嫔妃那样撒娇,瞧着也是没有违和感的。
肩膀上的酸痛被缓解许多,皇帝舒了口气,搁了御笔往后靠了靠,他抬起眼眸,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清柳清菡的下巴和精致的侧脸。
皇帝突?轻笑了声,似是妥协:“好好好,朕听爱妃的就是。”
他放松着身子,眼神瞟了眼宫女提着的食盒上,似乎隐隐约约能闻到梨汤的味道:“今儿个还是糖水雪梨?就不能换一样?”
那甜腻的味道,他着实不大喜欢。
柳清菡轻哼:“换是可以换,只是那也要您咳嗽好了才能换,这雪梨汤可是臣妾特意炖给您的,能止咳呢。”
随着她的话落下,皇帝面前扑着的折子被吴书来收了起来,紧跟着就摆上了柳清菡带来的雪梨汤。
柳清菡呶了呶嘴:“皇上快趁热喝吧,若是凉了功效就大打折扣了。”
皇帝不紧不慢的端起雪梨汤,汤勺在碗中搅拌了两下,?后舀出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稍稍举高了胳膊喂到柳清菡唇边。
柳清菡垂眸盯着汤勺片刻,毫不迟疑的张口吃下。
宫里传言,说皇贵妃深受圣宠,皇帝即使在病中休养,不见旁人,但也绝不会不见皇贵妃,且能在这个时候往养心殿送吃食的,也只有皇贵妃,也只有皇贵妃送的东西,皇上全?信任,压根儿不会让人检查。
可他们却不知道,皇帝的疑心根本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皇帝吃她的东西,不曾命人试毒,不过是因为在吃之前,试毒的人变成了她罢了。
?而这一切落在吴书来和养心殿伺候的奴才眼中,便是皇帝对她无上的宠爱,独一份的。
皇帝含笑的吃了一口,笑赞道:“果?,经过爱妃品尝过的梨汤,味道更好。”
柳清菡手中微微使劲儿,嗔道:“皇上尽会哄人。”
一碗梨汤,皇帝只半刻钟不到就用了个干净。
这梨汤是有些效果的,最起码皇帝喝完后,方才还有些微痒的嗓子温润了许多,也不那么想咳了。
奴才们收拾了桌案,皇帝伸手搂着柳清菡纤细的腰肢,把她搂在怀里,轻嗅着她身上清新淡雅的馨香,神色略有些陶醉:“朕听说,这些日子的梨汤都是爱妃亲自下厨炖的?”
腰间的大手隔着衣料摸索着她的腰身,透着一股灼热的温度,她双手环着皇帝的脖颈,似从前般娇笑道:“皇上知道了,可是准备赏臣妾些什么?”
皇帝一个用力,便将人摁做在自己的大腿上,另一只手挑起柳清菡的下颚,垂首下去对着她高挺的鼻尖儿:“爱妃想要什么赏赐?嗯?”
柳清菡皱了皱鼻子,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会儿,刚要张口,唇瓣上突?一痛,她转过眼眸,就瞧见皇帝的脸突?在眼前放大,且牙齿不断的厮磨着她的唇。
好一会儿,皇帝方满足的放开:“说罢。”
柳清菡极力忍住心中突?升起的一股怒气,言笑晏晏:“臣妾还真有一事想求皇上呢。”
皇帝抚摸着她下颚的手一顿,他本是随口一说罢了。回过神后,皇帝笑道:“哦?说来听听。”
柳清菡自是能感受到皇帝的异样,但她却恍?未觉,依旧笑的动人。
她把皇帝的手握在手中,轻故作姿态的轻哼:“还不是永琋的事儿。”
“永琋?”皇帝惊讶:“永琋怎么了?”
这些日子也没听说阿哥所和上书房有什么异常啊。
柳清菡嗔了皇帝一眼,眼波如丝:“皇上还好意思说,您同臣妾说实话,您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把永琋放在心上?”
皇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柳清菡面上并无紧张之色,也知不是什么大事,便道:“这话从何说起?你有话直说便是,不许在朕面前绕弯子。”
话都说到了这儿,柳清菡也不欲绕弯子,直接道:“皇上可还记得,永琋今年都十八了,早就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
前几年选秀,皇帝给六,八,九三位阿哥都赐了婚,可六阿哥和八阿哥分别要为慎亲王和嘉妃守孝,永琋又不便越过两位兄长先行成亲,故而一拖再拖,就拖到了如今。
柳清菡起先觉得,永琋年纪不大,晚些成亲也好,可眼下时机正是时候,只有成了亲,永琋才能名正言顺的进入朝堂办差,经营自己的势力。
虽?这几年,永琋私底下和福隆安还有博吉利小动作做的不少,但到底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经柳清菡这么一提醒,皇帝似乎才想起来,他恍?道:“是啊,爱妃不提,朕都要忘了,永瑢,永璇和永琋都该成家立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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