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菡并没有说今儿的事情谁对谁错,因为这显然分辨不出个结果,倒不如打感情牌,或许结果能如她所愿。
皇帝听着,沉默着,不知沉默了多久,突然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对皇后倒是有信心。”
柳清菡不好意思的笑道:“皇后娘娘贤名在外,不止是臣妾对皇后娘娘有信心,旁人对皇后娘娘也有信心。”
这句话,又引起了皇帝的沉思,是啊,皇后贤名在外,那……他呢?
皇帝眼中阴霾一闪而过,心里如同被一根刺扎了一样难受,他扫了柳清菡一眼:“起来吧。”
“谢皇上。”柳清菡道了谢,身子却一动不动。皇帝皱眉:“怎么,没跪够?还是等着朕亲自请你起来?”
柳清菡伸手摸了摸膝盖,只觉得膝盖上一阵酸麻刺痛,她面容略略扭曲,冲着皇帝道:“皇上,臣妾腿疼,起不来了。”
皇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然后把她拽了起来:“没用。”
顺着皇帝的力道,柳清菡倒在了他的胸膛。依偎在厚实的胸膛上,她巧笑嫣然,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在来的时候,她说要替皇后求情,之卉尚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她心中明白,富贵险中求,她这次若是成功了,往后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必然比以往不同,而皇后也不能再轻易为难她。
况且,她话中不经意间给皇后也设了个陷阱,她就不信,皇帝对她方才的话真的是坦然接受而没有任何不适的。
——————
这日午后,柔嫔在养心殿待了一个时辰,当晚,皇帝便驾临了长春宫,很是跌破了一众想看皇后笑话的人的眼镜。
皇后白日才惹怒了皇帝,晚上自是小心翼翼的伺候,凡事亲力亲为,令皇帝好不自在。
平日皇后自持身份,已经许久没有像现在这般伺候过他了。
换了一身寝衣,皇帝曲着手指敲了敲桌子:“皇后,不必忙了,朕有话与你说。”
“是。”皇后停下手中动作,挥手让伺候的人下去,自己正襟危坐在皇帝对面,抿紧唇,“皇上要同臣妾说什么?”
皇帝看了皇后几眼,淡淡道:“白天的事儿……朕仔细想过了,后宫奴才赏赐一事,便按照你说的办罢。”
皇后既然想要贤名,想要节俭,那就随她去吧,只是……“不过嫔妃们的年节赏赐,便要再加三成。娴妃在你病重时替你分忧,纯妃又为朕生下了六阿哥,她们两个的赏赐,就比照贵妃位份来吧。”
他给皇后脸面,自己也不能不要面子不是?
皇后心下一惊:“皇上,这……不妥吧?”
娴妃和纯妃,皇上这是要册封她们二人为贵妃么?那高贵妃呢?难不成是要晋封皇贵妃?
皇帝垂眸盯着茶盏上的花纹,没看皇后:“哪里不妥?”
皇后勉强撑着笑容解释道:“高氏是贵妃,虽然她如今卧病在床,可若是依照贵妃例赏赐娴妃和纯妃,那贵妃颜面怕是不好看,皇上就算不顾及贵妃的颜面,也要顾及高大人的面子……”
她特意在这里提了高斌,就是不想让娴妃和纯妃晋封贵妃,当然,也不想让高氏白白得了皇贵妃的位份。
皇贵妃位同副后,若真的册封了皇贵妃,那她必然要呕死了。
皇帝对皇后肚子里的心思心知肚明,他含笑道:“皇后不提,朕却是忘了,这样吧,高氏就照皇贵妃例来,如此一来,两全其美。也算是稍稍弥补朕这段日子以来对她的忽视。”
说罢,皇帝没再给皇后说话的机会,径自走到寝殿,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第二日,皇帝的旨意便传到了后宫中,帝后二人的这一场博弈,看似是皇帝退了一步,实则皇后分毫便宜都没讨到,而奴才们心中也对皇后有了不满。
明明他们可以拿更多的银子和赏赐,皇后却为了她自己的贤惠名声,硬生生的苦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
洗三是在咸福宫举行的,嫔妃们照例添了盆后,就坐在寝殿里与纯妃闲话。
纯妃才生产完,身子自是虚弱,面色也略显苍白,头上带着暗绿色点缀着米珠的抹额,靠在床边同众妃说着话。
娴妃坐在纯妃旁边,率先笑着道:“纯妃姐姐,皇后娘娘还有要事要处理,洗三结束后就先回去了,我们左右也无事,就陪着你说说话吧。”
“那感情好,虽说本宫也坐过一次月子,可坐月子是很无趣的,有姐妹们陪着本宫解闷,本宫也高兴。”纯妃面上带着喜悦,得意是遮也遮不住的。
嘉妃也笑着道:“可不是么,还是纯妃姐姐有福气,膝下有了两个阿哥,虽说三阿哥不得皇上喜欢,可这不还有个六阿哥么,但愿六阿哥长大后不似三阿哥那般。”
纯妃脸上笑容一顿,肉眼可见的难堪。
娴妃忙道:“六阿哥呢,六阿哥在哪儿?本宫方才瞧着六阿哥出生不过三天,便养的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本宫还想亲自抱抱呢。”
纯妃忙叫了乳母抱着六阿哥进来,娴妃仔细去了护甲,把六阿哥抱在怀里,六阿哥正好闭着眼睛吐了一个泡泡,可把娴妃给高兴的。
嘉妃这时又不舒服了:“瞧娴妃抱着六阿哥的模样,就跟六阿哥是你亲生的似的。”
众人听着嘉妃这话,不自觉皱眉,嘉妃今儿怕是吃了炮仗吧?怎么哪哪儿都要挑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