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就算被我们知道他当年在饮料中下药,对石洋来说,也是极轻的一项罪,不值得为了掩饰一个很轻的罪名而犯下杀人的重罪。”
林晖说完,又点了点何欣茹的名字,“刚才说的是邬嘉旺案件的疑点,再回头说何欣茹案,我们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找到关于邬嘉旺与何欣茹的任何交集。”
苏筱玥接过话把林晖没说出来的意思点明:“邬嘉旺没有杀何欣茹的动机,同样石洋也没有要杀邬嘉旺的动机。”
林晖点头,又说:“可偏偏何欣茹和邬嘉旺两人却都以相同的诡异姿势死去,死法却又不同。现在若说两个案子有关联,但又证据不足,若说两个案子毫无关联,可两名死者都呈现出相同的诡异姿势又解释不通。”
“还有就是死亡地点。何欣茹为什么是在丽水苑?邬嘉旺为什么会在自家老宅?我们已经查清楚何欣茹是在昏迷情况下被人移到丽水苑,但邬嘉旺和石洋到邬家老宅的时候两个人肯定是清醒的,那么他们中是谁,用了什么理由说服了另外那个人?”
林晖扔掉手中的笔,“到底是我们漏掉了什么线索,还是思维没放开?苏法医,你是案子外的人,或许能用不一样的角度和眼光帮我们找到突破口。”
听见两人讨论案情,其他人早以围了过来。
林晖假装没看见她悄悄向后退了半步的脚,继续看着她,等她说话。
苏筱玥默默咽下一口唾液,艰难地开口说:“从邬嘉旺的体型和个头来看,我更倾向于杀他的人不是比他还瘦弱的石洋,毕竟邬嘉旺被杀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做那事,那样干脆利落的一刀毙命,还是需要身手和体力。”
她说话时眼光落在白板上不敢看任何人,说完后悄悄瞄了一眼林晖,见林晖也正看她,她又迅速的移开目光,见众人全都没反应,又小声说了一句:“这是我个人的一点猜想,仅供参考。”
周卫威突然出声说道:“苏法医你也曾经说过石洋右手臂非常有力,而且他常年使用各种刀具切肉,具备了杀死邬嘉旺的两个条件。”
苏筱玥摇头,“其实我也想过这些,单臂肌肉发达或许能做到下手利落,但绝对做不到一刀毙命,因为那需要力量,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但石洋的体格就缺这关键的一点。”
“不,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为什么石洋可以杀死比他强壮的邬嘉旺。”
苏筱玥和众人一起看向林晖,目光不再躲闪。
林晖点着手中的报告,说:“就是这个,麦角酸二乙基酰胺。”
苏筱玥恍然大悟,发亮的眼睛看着林晖,说:“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呢,只想到石洋使用这个是为了增加……兴致,但麦角酸二乙基酰胺是最强的致幻剂,它能让人产生突发的恶性强迫行为,很容易对他人进行攻击。这符合为什么石洋愿意和拾荒者亲近,并在激情时刻杀了他。不过这些结论的前提是石洋确实是杀邬嘉旺的凶手。”
苏筱玥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林晖,里面钦佩的神情藏都藏不住,明明自己都已经检验出精=斑中有麦角酸二乙基酰胺成分了就没想到这点,看来术业有专攻,自己只适合干法医的事情。
林晖看见苏筱玥的表情不由得微微一笑。
他之所以觉得石洋极有可能就是杀死邬嘉旺的凶手,不仅仅是精=斑中检验出来的麦角酸二乙基酰胺,还因为石洋是他们所知与邬嘉旺最后打交道的那个人,更重要的是只有林晖知道的一点,那就是凶器,杀死邬嘉旺的那把刀极有可能就是帝豪酒楼部丢失的那把刀。
但这些都是猜测,没有一样实证,精=斑和麦角酸二乙基酰胺都只能证明石洋是和邬嘉旺上床欢好的那个人,而不能直接证明石洋就是凶手。
可刑侦讲的是证据,而不是猜测。
在众人的沉默中,周卫威突然烦躁地骂了一声娘。
林晖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今天大家都按时下班,回去好好休整一晚。”
大家情绪不高,参差不齐的应了“是”,陆陆续续收拾东西下班了。
林晖一个人面对白板上的人物图谱沉思良久,等整个大楼都安静下来后方才熄了灯,关了门下楼去。
吉普开出市局大门转弯处就看见人行道上的苏筱玥一如既往戴着口罩渔夫帽正低头看手机,林晖缓慢滑行停在她身边,摁一下喇叭,惊得苏筱玥差点扔了手中电话。
她愣愣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也一直盯着自己,反应过来他似乎在等自己打招呼,立即挥手说道:“林队,拜拜!”
林晖“……”我这架势不是很明确的表达了我要送你的意思么,怎么还拜拜了!
两人隔着车窗大眼瞪小眼,直到林晖对着苏筱玥扬头命令“上车”,苏筱玥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惶恐举着手机拒绝道:“不用了,林队,我正在网约车呢,很快就来了。”
林晖皱眉简洁说道:“上来。”
苏筱玥看一眼林晖不容置疑的神情,不敢再推辞,乖乖打开车门坐上副驾座。
林晖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上,问:“晚饭想吃什么?”
苏筱玥被他这熟络的口气吓得偷偷瞄一眼他,见他一切如常,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见她半天没回答,林晖偏头看她,正撞上她悄悄看自己的眼光,目光相撞,她慌忙躲开眼睛假装看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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