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鲜活朝气的肉 | 体紧紧相拥,能感受到血液流动的蓬勃生命力,但她现在一丝一毫悸动都无法感知。
肾上腺素飙升至极限,心脏和耳膜疯狂鼓动成同一频率。
她被李延山拥在怀中。
为了躲避高处凛冽的山风,沈愉初将头整个埋在他宽阔的肩上。
她感觉自己可能在剧烈喘息,也可能中止了呼吸。
和想象中不同,恐惧没有全方位占领思维,因为失去思考能力,脑中全然是一片噪白。
他贴在她耳边,“怕吗?”
沈愉初镇定道:“还行。”
“没关系,我们挪到边缘看一下。”俩人之间死死不放手的样子像考拉,李延山抱着她,龟速向最凸出的那块铁板挪动。
沈愉初分不清,是不是风吹得她睁不开眼。
一下一下的蹭动停止了。
“姐姐,向下看。”他的声音被呼啸的山风裹挟,听上去遥远而不真切,不似温柔的鼓舞,更像判析和诱伏。
她睁开一条缝,无路可进了,半步之前就是悬崖。
脑海中电光石火间出现自己以各种动作无防护坠落的画面。
“害怕吗?”李延山再度确认。
她想她现在一定面色惨白如纸,让这声“还好”没有任何信服力。
李延山耐心地捧起她的脸,看进她的眼里,“可以跳吗?”
像是跃下前最后的发令枪。
她已经无法说话,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指甲快要抠进肉里。
没有头朝下纵身一跃,预想中的失重感迟迟未至。
动了动腿,确实还踩在实地上。
沈愉初困惑地睁开眼。
他是微笑着的,但目光幽深沉寂如研判,“你不想跳,只是因为我想,你不愿意让我扫兴。”
沈愉初无法回答,哽住。
“姐姐,闭上眼。”他笑着伸手蒙上她的双眼,使这场血脉偾张的冒险突然变成一次充满禅意的诱益,“试着切断对外意识的活动,停止对认可或不予认可行为的思考,聆听自我意识的判断。”
“你想跳下去吗?”
在空无一人的空旷高台上,岑寂无声,字字虚影与内心叩问重合。
她听见一种醒悟和陷溺。
“不想。”沈愉初猛地睁开眼,嗓子沙哑但凿凿,“我不想。”
李延山垂眸定定望着她,顿了顿,忽然被取悦似的笑了,“那我们去玩别的。”
回身招手。
立刻有两个晒得黝黑的工作人员上前来,手脚麻利地解除绳索。
安全感一瞬回笼,歉意也一并上涌,沈愉初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放弃,忙补救道:“对不起,我不是想扫你的兴,其实你可以不带我自己玩一次……”
“我很高兴。”李延山笑着看她,眼里充满得逞的快意和不知出处的兴奋,看上去怡悦是真,甚至还有几分得意。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你不想做什么。”
第36章
接下来, 沈愉初和李延山一起开了回碰碰车,出来时正好撞上花车巡游。
沈愉初一向自认没有多少少女心,但当童年时期耳熟能详的经典卡通形象一一活灵活现出现在眼前, 身边围绕的全是尖叫和欢呼掀起热烈的气浪, 她轻易就被感染,兴奋地跟着其他观众一起招手叫好。
一只由工作人员扮演的憨憨小熊, 故意跌跌撞撞旋转着舞到她面前, 冲她伸手弯腰,像是要邀她共进一支舞。
小范围的热浪更加汹涌,喝彩和口哨快要冲破耳膜,左右的人都是一副激动得快要晕过去的模样。
沈愉初在不断攒动的人浪中欢跃扭头,“你快看他在对我——”
拥挤着的每一张面孔都高燃,有人被她蓦然回头的容貌惊艳, 疯狂吹起高亢口哨。
唯独不见李延山的踪影。
像饱满的气球被戳破, 激昂的情绪一泻千里, 近乎类似动物大迁徙中找不见同类的茫然失措。
她拼命踮起脚尖,于熙熙攘攘的人海中探寻。
沈愉初顿住。
张惶被暂停在目光定住的地方, 少年感十足的大男生实在太过醒目, 他笑得露出几颗足以反光的白牙, 拨开人群朝她走来。
穿得像个冷酷的黑衣杀手,手里却高高举着一支粉色的、散发着草莓香气的、胖嘟嘟熊爪样式的冰棍。
终于来到她身边,将保护完好的小粉熊递给她, 李延山笑得都腼腆了起来, “给你的。”
“谢谢。”沈愉初接过来,不知道她的嘴角此刻都翘到了天上。
拜刚才的惊鸿一瞥所赐,有蠢蠢欲动的男人历经千难万阻挤上来,可惜搭讪的开场白还没出口, 就被李延山由上自下地冷冷一瞥挡了回去。
沈愉初见他那么自觉充当护花使者,而且还嘬着他“上贡”的甜滋滋的冰淇淋,听着耳边如鼓擂擂的隆隆心跳声,也就无所谓计较他悄悄乘势揽住她肩膀的动作了。
一个小时的花车巡游结束,沈愉初找到城堡形状的垃圾桶,游乐园像有一顶名为“童真”的结界,她被无穷无尽地熏染,一时脑热,踮脚做了个投壶的动作,幼稚地将冰棍杆儿远远投掷进去。
李延山在几步外的路灯下笑着等她。
沈愉初内心直呼救命啊。
那眼神看上去,居然有几分不合时宜的,像是在看人类幼崽的温柔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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