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愤愤瞪着他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指控,楚巽清了下嗓子,到底是透了一句让她能够放心的话,道:“我保证,不会让韫兄有事。”
元蓁微微眯了眸,暗暗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索性将这无赖的登徒子推下去的念头,仔细思量了一遍他的话,这才缓了声问道:“也就是说,我大哥会有危险......需得离京?”
若在京中,应不至于就会让他说出那话,她大哥虽不如皇子身份尊贵,但在京中身份亦是数一数二,谁敢轻易下手危及他的性命?
除非是不在京中,没了顾忌。
朝中是出了何事吗?为何会需要她大哥去办,大哥也只才高中状元而已,如今甚至连官身都还不是。
早便知道不能与她说太多的,楚巽峻毅的唇角只微微一牵,没再说了,再说下去只怕就要被她推测出更多的内情来,待过得几日,她也就能知晓是因何事了。
他这般的反应,元蓁便知,那事应是事关重大,她也无意为难他,只转而问道:“那大哥需得离京多少时候?”
这个倒是无碍的,楚巽约莫估量着,道:“许是两月余。”算上来回路上所花费的时间,两月余应是差不离。
元蓁沉吟着,要这般久啊,那定不是容易办的差事。
瞧她轻轻蹙着好看细致的黛眉,楚巽柔声安抚道:“届时除去有皇上派的侍卫保护,我也会派了人到韫兄身边,蓁蓁不要担心。”
男人的话语低沉且轻柔,身上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气势,或许也就是因此,才让人时常不自觉便对他放下戒心,相信他所说的。
朝堂之事,实则她也无法帮到什么,更甚者是需得出京,她就连出府都还得需要禀报了元老夫人或是她娘亲顾氏。
元蓁也并无太过在意,她能做的,便是不给家中添乱,让父兄担心。
思及此,她便点了头,只轻应了声。
“蓁蓁还记得树泉吗?”
楚巽没忘记来找她的另一件重要的事便是要问此事。
元蓁不明他为何突地如此问来,但仍是回道:“是皇觉寺后山处的树泉吧。”那个连‘一枚铜板’的愿望都实现不了的树泉。
她想起还觉有些好笑,楚巽见她记得,就道:“那日,蓁蓁许的是何愿望?”
闻言,元蓁心下有些讶异,着意瞧了眼他,问道:“将军怎地会突然想起来问此事。”
实则他不提及,她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楚巽就望住了她,神情郑重,道:“我想蓁蓁的愿望,应由我来实现。”
若元蓁仔细思索这话,便会发现有些微怪异之处,譬如为何他会说是应由......
可此时的元蓁只注意到了他说要帮她实现愿望的话,蓦地便忍俊不禁,并无取笑之意,而是想到她那个愿望,还真是他才能实现。
只旋即,她却微微笑了,道:“将军莫要随口便做出承诺,若我当了真,往后你又做不到......我想应不会有人喜欢品尝失望的滋味。”
她很看重承诺,一生的时间瞧着长,可却又极短,谁也不能预估往后会发生何事,现下做出了承诺,以后做不到,认真的一方便难以避免要神伤,且,她从来就没把那树泉的传说当了真,她的日子,她所想要过的日子,该由她自己来努力实现。
至于他,她不欲将那样的愿望强加在他身上,她相信他必也是守诺之人,然,也因为如此,她不愿那反而成为了对他的束缚,甘心情愿与固守承诺相比,她更想要的是甘心情愿。
亭亭立于他面前的姑娘,粉玉般的面容上此刻的微笑,礼貌却疏离,黑曜石般深邃的瞳仁默默看了会,半晌才再次开口,道:“我知道了。”
元蓁疑惑回望,他知道?他知道了什么?
楚巽却并无要解惑的意思,反倒看了眼她的装扮,转而说道:“今日累着了吧,以后便不会了,长公主府的宴席通常都是和着楚国公府的一道来办,有二伯母和三嫂在,往后你只管坐着便可。”
这人......又说这样的话。
元蓁心下暗叹,已无力再与他辩说这样的话是否合适,她也辩不过他。
见她不再驳了他说的关于他们以后的话语,黑瞳里光华微微流转,稍显是愉悦的。
元蓁瞧了眼外头已不知不觉挂在了中天的弯月,温声道:“夜深了,将军请回吧。”
应已是过了亥时,两人不自觉便说了许久的话。
楚巽心知也是该走了,黑眸再次认真凝望向她,道:“端阳那日,我会赢的。”
不能让她输了银钱,自然,也不能辜负了她毫不犹豫地选择。
男人的眼中清楚得传递着这个意思,想及花园那时自己的举动,如今两人又是这般单独共处,元蓁迟来地感觉到了些许微赧,只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他的话。
楚巽浅浅一笑,想到要离开,突地有些感慨,轻叹道:“蓁蓁,快些长大吧。”
如今这般,能与她相处的时辰太过少了些......少有的,他察觉自己竟是有些心急,一直以来都觉得成亲可有可无,不排斥母亲帮他张罗亲事却也不积极,可自确定想娶她的心意后却一切都脱了掌控,他竟想快点成亲了。
“什么?”男人似是轻声感叹了句什么,元蓁没有听得清楚。
楚巽却只眸含深意地瞧了她一眼,突地纵身往下一跃,便就消失在了她闺房的窗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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