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口中所说,却是昨夜里,四方馆遭人夜闯之事。且还特意选在春闱前夕,在所有人心思皆在春闱之事上时行动,不可谓不深思熟虑。
遭谁的闯,自是不言而喻。
镇安侯已是确定了在茗郁茶楼发现的那几名蛮夷人是蛮夷八王子索尔格的部下,而在他们的落脚处,也发现了疑似索尔格之人。
惠安帝亦是觉得此次他们能有所防备是侥幸居多,庄重威严的面色微缓,满意地看了眼下边的陆璟颢,道:“颢儿此次做得不错。”
得了惠安帝的夸奖,陆璟颢心内一喜,忙拱手作揖,谦逊着道:“父皇过奖,此乃儿臣份内之事。”
他并无过多政绩,能听得惠安帝的夸赞,不易。
惠安帝对这个三儿子近期的表现尚算满意,便就笑着点点头,又望向一旁的楚巽和镇安侯,问道:“此次蛮夷人夜闯四方馆不成,两位卿家以为接下来应要如何?”
楚巽跟蛮夷人交战多年,前次便是经了他的提点,陆璟颢才会来奏请加派人手看守四方馆,后镇安侯察觉发现蛮夷人秘密潜入京中,一路追踪发现蛮夷人在京的落脚处,一直暗中盯视,这才让昨夜蛮夷人的夜闯无功而返。
是以,惠安帝也召了两人一同议事。
镇安侯瞥了眼楚巽,见他似是在思量什么,便先拱手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昨夜蛮夷人只派了二人夜闯四方馆,且慎重地换了装束,欲盖弥彰,应只是意欲试探四方馆内兵力和部署,馆内应再暗中加派人手,以不变应万变。”
蒋首辅听着就点了点头,镇安侯分析得不错,昨夜蛮夷人那样的举动,被看守的士兵发现后也并不恋战,不多时就逃出了四方馆,确是为试探的意图居多。
惠安帝却沉吟着,望向楚巽,问道:“阿巽,你说说看。”
楚巽与蛮夷八王子,多年的对手,虽此事他并未交给楚巽负责,但他很看重楚巽的意见。倒也不是他不想把事情交给他,让他从旁辅佐陆璟颢,只是皇妹已在他面前嗔怪抱怨了好多次他何以要把那么多事情交给她儿子,道是楚巽回京后连休息都不曾,便是一直在忙碌,卫所和军营的事都等着他拿主意,每日里都埋在公文堆中,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他这才没把蛮夷人这事也交托给他。
楚巽先是赞同了镇安侯的提议,而后又道:“但这却是明面上的做法。”
“哦?”惠安帝来了兴趣,端坐的身躯稍稍前倾了些,道:“你待如何安排?”
楚巽道:“蛮夷八王子索尔格狡猾深沉,行事极为小心,此次幸而是我方无意中察觉了他手下的行踪,这才得以先做了防备。”想到那人残戾的性情,他微微眯了黑瞳,继续道:“索尔格此次试探后必会做足了万全准备动手,不管他是意欲劫走还是直接杀掉四王子索布,皆不能让他如愿。臣以为,应要把四王子索布秘密转移,明面上再如镇安侯所言,不动声色,届时来个瓮中捉鳖,将他逼到明面上来,让蛮夷国在和谈上更为被动。”
实则楚巽认为,索尔格必会选择杀掉索布,可他却拿不准索尔格会采取什么手段,索布不是一直犹如傀儡囚犯般地呆在屋里不能出房,四方馆又多为开阔之地,若是他,就会采取暗杀的方式,而偏偏暗杀会于他们不利。
在索布的安危上,大周朝不容有失,在他手上吃过亏,要对付索尔格如此狡兔三窟之人,逢事势必要走在他前面。
“不错!”惠安帝激动地一拍御案,满意地站了起来,笑道:“朕最为看重的就是和谈协议能否顺利签下,此法能让蛮夷国愈加被动。”
楚巽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准确地点出了此事的关键。本他们手上有蛮夷的四王子索布,蛮夷国在此次和谈上便是被动的一方,哪知蛮夷人竟秘密潜入了京中,只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蛮夷人得逞,否则和谈便没有意义。
如今这般秘密部署一番,既能保证了索布的安危又能逼出本该和使臣团在一起的索尔格,蛮夷国在和谈上就会更为被动。
镇安侯和蒋首辅听后,思索了一番,也不由频频点头,果真是后生可畏!走一步看三步,思虑得周全谨慎。
陆璟颢则是更坚定了要多与楚巽相交的念头,楚巽身上,有许多品性是他所没有的。
“颢儿,两位卿家,以为如何?”惠安帝又问其余三人的意见。
三人自是没有意见,几人又就着如何转移,转移到何处,如何部署兵力等事商议起来。
直议到未时过半,惠安帝身边的内侍总管林总管在外头已是急得团团转,为着惠安帝还未用午膳。盼得脖子都要长了,才终于盼得御书房的大门从内打开。
首先步出的是镇安侯,紧跟着是蒋首辅和三皇子,林总管忙垂首行礼。
可楚巽却没见着人影。
惠安帝瞧着还站在他御案前的外甥,好心情地问道:“怎么?阿巽还有事?”
楚巽恭声应道:“是!”
“是何事?说来听听。”这外甥处事成熟稳重又圆滑老练,金吾卫卫所和他所管辖的军营被他治理得秩序井然,还从未出过差错,平常他不召见也就只能在早朝上才能见着他的人,如今竟有事找他,惠安帝还挺稀罕。
楚巽拱手一揖,肃色道:“是臣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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