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这几日陆璟颢每日都会亲自前来卫所找楚巽议事。
楚巽见着又站在了他处理公文的案桌前的陆璟颢,暗暗叹息,道:“殿下应多与蒋首辅商议,蒋首辅阅历见解都比之臣要更为精辟。”
陆璟颢炯亮的黑眸闪着点点得意,摊手道:“可是蒋首辅让我多与表弟请教。”
楚巽在西北关与蛮夷兵戎相见五年之久,与他商议才是最为稳妥。
陆璟颢心中万分重视此次和谈。两国和谈这样的国之大事,由哪位皇子负责多少可以从中窥探惠安帝的心思,多少朝臣在暗暗观望。
而陆璟郯请旨却都没能如愿揽下这个差事,父皇直接钦点了他来负责,他一直跟在蒋首辅身边学习处理朝事,以往派给他的都是些无关要紧的小事,不似陆璟郯般,接手工部以来,好几个工程都受到父皇的夸奖,这一直令他耿耿于怀,心怀不安,可皇后却一直温言叮嘱他切莫急进,他这才始终隐忍着,此次和谈在蒋首辅的极力推荐下,毫无意外地终是钦点了交予他,兹事体大,多少人盯着,就看他会如何作为,他绝不允许出了差池。
楚巽淡淡瞧他一眼,多少明了他的心思,只道:“该注意的前几日我都与殿下说了,至于使臣团到来后会如何,却是需要殿下届时镇定沉着,随机应变。”此次和谈惠安帝并无特派楚巽为任何要职,也从未说过要楚巽从中辅佐的话。
陆璟颢又岂会不知,只他第一次担当这样的大事,纵然蒋首辅口上与他讲得再多,没有亲身经历过心中到底有些踟躇,待他反应过来,已是身在了前往卫所的道上。
楚巽身上的冷然从容,无形中陶染了他,与他说说话,他心中不自觉也安定许多。
陆璟颢赖着不走,楚巽无法,只得一心二用,一边处理公文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他的话。
直至朱明大步走了进来,见到陆璟颢又在,愣了下,忙先行了礼,陆璟颢笑着唤了起。
朱明谢过后却并没有再说话,分明进门时是有事禀报的样子,楚巽就看他一眼,问道:“何事?”
那意思便是但说无妨了。
朱明性子偶尔跳脱,关键时刻却是精明的,可此次却只含糊禀道:“珍宝坊的巴掌柜派人到府上说是前次将军在珍宝坊定的首饰都妥了,长公主殿下就使人来跟将军说一声。”
楚巽心知朱明要禀的不会是这种小事,但观他神色又不是迫切的,便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陆璟颢笑道:“表弟竟会特意在珍宝坊定首饰,莫不是要赠予元三姑娘的?”
自前次楚巽向惠安帝、皇后和太后提出与元三姑娘的亲事,惠安帝道是要再见见元三姑娘再做决定,可之后却也始终未下旨宣元三姑娘进宫,只奇怪的是,楚巽竟也未再提起过。陆璟郯颇为关注此事,若是楚巽没有动作,元三姑娘铁定就是要进了陆璟郯后院的了。
突地听人提起她,楚巽脑中就掠过那日见到的美人酣睡图,多日未见,也不知她如今是在做甚?
微微出神,只很快他便回过神来,淡声道:“那是前次允了公主要买给她的首饰。”
原来,上元节那日陆曣向楚巽要那套花冠首饰不成,楚巽允了买其他的给她,前段时日陆曣突地跑来跟他提要求说想要怎么样的首饰,楚巽这才到珍宝坊定做了一套。
陆璟颢恍然,又坐了一会,见楚巽实在是忙,他也暂且没想到还有什么要请教的,便就离开了。
朱明好不容易熬到陆璟颢离开,没等楚巽问来,就急声禀报道:“将军,元三姑娘出府了!”瞧着当真是快要憋坏了的样子。
楚巽执笔的手一顿,性感的薄唇微启,问道:“去的何处?”
距离那日到奉恩公府内院见她已是过了许多日,他知她近来都待在府中,只昨日去了镇安侯府赴宴。
朱明就“嘿”了一声,像是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似的,自顾自说着,道:“怪就怪在这儿,青云递过来的消息是元三姑娘是偷偷出府的,没坐府上的马车,只带了两个丫鬟租了马车......”他越来越觉得这位元三姑娘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楚巽淡淡抬眸扫他一眼,“去的何处。”
这句不再是问话,而是不耐地重复。
朱明噎了下,忙简洁道来:“茗郁茶楼。”
楚巽放下公文几个大步就到了门外,朱明愣了愣,忙奔着跟上。
她自己一人这般出府来是为何?若说是打理铺子和庄子,奉恩公夫人又不是不知晓她能做得来,大可禀了明堂正道地出府,若是要逛街就更是说不通了,楚巽不是不知道她的胆子,就担心她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只青云二人近来回禀的消息却并无甚异样。
……
到了茗郁茶楼,问明了她所在的包间,楚巽直接上了去。
茶楼这会客人已多了些,包间几近满客,楼下大堂的喧闹喝彩,其他包间内隐隐传来的模糊谈话声,都令元蓁的心不再那么慌乱,如今她就只想等到麦望回来,便立即回府。
见到楚巽如鬼魅般地再次突然出现,元蓁是惊吓的!
尤其是现下隔壁包间坐着的极有可能是对他定无好感的蛮夷人!
他为何会来这?难道是知晓蛮夷人在这的缘故?意外见到她,这才进来打个招呼?
楚巽见她杏眸瞪得大大的,一副受惊的模样,更笃定了她是有事,自顾地就在她旁边坐下,刚想开口,却见她朝他紧紧蹙了眉,紧张又不赞同的样子,不由微挑俊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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