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兰修点点头。
孙彦庭出去了,顺便把门带上。
赵婉清忽然就笑了起来:“到底要说什么呢,这么大晚上的跑来也不怕着凉,如今这天可冷。”一边就拉他靠近炭盆坐下。
赵兰修心头掠过一阵酸楚。
他是家中的独子,不管是母亲,还是两个姐姐,都对他呵护有加,万般疼爱,可他长大后,却娶了一个她们不喜欢的姑娘。
为此,赵兰修的确有些愧疚。
可他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他不能违背自己的意愿。
故而,赵婉清即便如此,他还是要说。
“我想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
“为什么?”赵婉清挑了挑眉。
“月华的铺子之前被人封了。”
“哦,有这事儿?”赵婉清惊奇道,“因什么事儿被封了?如今可好了?”
赵兰修看着她,目光犹如凝滞了一般。
他们知己知彼,哪里不晓得对方说话的真假。
“我知道是你做的,月华绝不会使这种手段来诬陷人。”他严肃道,“你同母亲,大姐一直都不能认同她,可你跟母亲以前还算做得不错。如今,我们虽然和离了,还请二姐可以继续保持下去,不要去找她的麻烦。”
他说的很直接,赵婉清也不好再装下去了,沉下脸道:“像你这样的,当初就不该娶她过门!现在都和离了,你还执着什么呢?为什么就不能娶韩小姐?”
“我不娶韩小姐,跟月华没有关系,她在不在我身边,在不在我眼前,我都不会娶韩小姐。”他的目光好像锐利的尖刀落在赵婉清的脸上,“可你要是伤害了沈月华,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会给她报仇的,希望我们的姐弟情谊不要因此而消散!”
赵婉清身子一震,嘶哑了声音道:“弟弟,你为了她都不要前程了吗?”
“前程我会靠自己,依附于旁人,有什么用?”
赵婉清不明白:“那你当初为何又要同意和离?”
他们二人和离,谢氏同她都只当事情结束了,赵兰修可以重新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姻缘,从此锦上添花。
然而,事实证明,并不是如此。
赵兰修反而更像是恢复了独身时候的情况,一点没有再婚的意思。
赵婉清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赵兰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假如上天给他一个反悔的机会,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同意跟沈月华和离。
也许还是会的罢?
因为沈月华生不出孩子,虽然他能给予包容,可整个家族却不是如此,即便他们表现的得体,可隐含嘲讽鄙视的眼神,笑容,私底下的议论,他如何阻止?
况且,他还要经常去衙门!
他只能放开沈月华,让她离开赵家。
也许,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糟糕的一个决定。
可他必须做出选择。
沈月华想得到自由,他就让她自由。
只是,这自由里,却不能少了他。
这份协议,虽说无耻了些,却是他唯一的依仗,对沈月华最后的一丝束缚。
赵兰修想到这里,嘴角扯了扯,苦笑起来,他从来没有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拖泥带水,显得那么无力,又有些可怜。
但这是他心甘情愿的,又能奈何?
他呼出一口长气,那气息凝成了白团,袅袅消散在夜色里。
他抬头看着漫天星光,忆起那日二人对酒,沈月华以为他醉了时的轻声细语,忽然精神一振。
现在还没有到最后的结局!
沈月华无疑是爱他的,只要他再强大一点,她能再相信自己一点,也许,终有一日,她仍会回到他的身边来。
那么,到那一天,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绝不会再离开他了!
赵兰修大踏步离开了永城伯府。
门开着,寒风灌入厢房,让赵婉清的心更冷了。
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弟弟,已经越来越陌生,再也不是原先的那个人。
他变得冷酷,无情,做事只凭自己所愿,根本不把母亲,还有她们两个姐姐摆在眼里。
怎么会这样呢?
她们一心为他好,为何他就是不理解?
孙彦庭走进来,诧异的问:“兰修呢?回去了?”
赵婉清却哭了起来。
“怎么哭了?”孙彦庭忙去安抚她,“他到底说什么了?你告诉我,我去教训教训他,哪里有弟弟这样对待姐姐的!”
“还不是因为沈月华!”赵婉清气道,“那时候,他要娶她,我真不应该帮他说话的,他动作那样快,我们只是想缓一缓,他就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娘当时也不好反悔……咱们家为此被人笑了多少回?”她抹着眼睛,“好不容易和离了,他还是这样,那沈月华就有那么好?”
孙彦庭叹了口气:“我早叫你不要搅和了,我都看出来,最好就不要插手,你想办法撮合他跟韩小姐还行,可你好端端的怎么要去动沈月华呢?你想想,要是别人动你,我也不乐意啊!好歹是自己的女人,不是?”
赵婉清瞪起眼睛:“你还帮他说话了?”
“我是实话实说啊。”孙彦庭委屈道,“当初我就劝你了,你非要我去封铺子,这下好了,惹怒到兰修了。他的脾气,你不晓得?”
“我不晓得,他以前好好的,认识沈月华之后,才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