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瞎扯么,雷管事头一个就想,有重犯,要么是藏匿罪,那沈月华根本就不可能站在这里,要么就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犯人抓住了就行,哪里需要封什么铺子?
看来,是被人坑了啊!
雷管事往衙署方向努了努嘴道:“可是管你要银子了?”
“这倒没有。”沈月华笑了笑,“我自个儿送了些钱,就想弄清楚他们什么时候给撤了封条,好做生意。”她顿一顿,“对了,雷管事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还不是找你做纸扎供奉啊!”雷管事叹一口气,“我大表舅昨儿没了,我想纸扎也没有什么人比你做的更加体面。”
沈月华抱歉道,“碰上这种事,看来是不成了,我猜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开铺。”她给雷管事推荐,“王家纸扎铺的手艺不错,价格也是公道的,要不您去那里看看?”
作为一个生意人,对同行的本事都要有所了解,所以,京城大小十几家纸扎铺,沈月华都曾去探访过,在她看来,王家的纸扎算是很好的了。
雷管事道:“原先就是去王家的,可见过你们铺子做的,别家都看不上眼,哎,我还给我表舅母打过包票呢,说供奉的纸扎肯定叫她满意。这王家么,光是个纸马还凑合,那大屋做的可不精致,我是想要个四进院子,带花园的。”他说了一大串,又觉得都白说了,摇摇头,“算了,算了,我还是去王家瞅瞅。”
沈月华便先告辞了。
雷管事去王家看了一圈,不太满意,又还有府里的事情要管,便回了侯府。
府里下人见到他,一个接一个的上来禀告事情,不管是外院还是内宅,雷管事都要管一点儿,谁让府里没个主母呢,要说内院的事情,也就是少爷那一块的吃穿住行。
可虽说也有奶娘,有管事妈妈,到底不能当主心骨的,眼皮子浅,管点儿事情抓不到重点。侯府倒是还有一个管家,但这管家年纪大了,不太走动,只处理钱财问题,其余的一应事儿,基本都是雷管事来,所以有时候,他也是焦头烂额。
雷管事伸手擦了一把汗,又去后面园子查看花木。
贺琏刚练了会儿剑出来,见到雷管事,愣了下道:“你不是料理你表舅的事情去了,怎么还在这儿?”
雷管事早先去请过假的,这时叹了口气,“没办成,沈掌柜的铺子给封了。”
“怎么回事?”
“小人看是被人设计的。”雷管事观察贺琏的表情,“沈掌柜也是不容易,这才来京城开铺子就遇到倒霉事,要是弄上几个月还不给撤封,那生意就做不成了。哎,也不知道她得罪了什么人,还能使得动兵马司。”
贺琏认真听着,并没有说话。
雷管事继续道:“沈掌柜要是解决不了这事儿,以后指不定会搬到别处去呢,要再找她做纸扎可不容易了。”
“她自己说的?”贺琏挑眉问。
“她倒是没说,不过沈掌柜这不是和离了么,在京城无依无靠的,又惹上有权势的人,还能待得下去?”雷管事分析,“所以小人猜,她可能会搬走。”
贺琏沉默了一会儿,吩咐道:“你去找李不远问问。”
李不远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这都察院是大明朝的最高监察机关,监察的对象乃是天下百官,行弹劾,纠正之职,所以,一般的官员都很忌惮这个部门的人,生怕被盯上,从此不能脱身。
雷管事答应一声,兴匆匆的走了。
沈月华不久便接到官差传来的消息,说铺子可以重新开了。
她十分惊讶。
因为昨天她才去试探过,分明是不可能这么早就能撤封的,难道是有人从中帮了忙?是赵兰修?
不,应该不是,沈月华心想,赵兰修说最近很忙,他大概是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她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
铺子里,吴中正在接待雷管事,雷管事一下子定了好些纸扎,有二十来样,算得上是很隆重了,毕竟不是什么官宦之家么。
沈月华进来瞧见了,觉得奇怪:“雷管事,您没去王家纸扎铺啊?”
雷管事很爽直:“去了,看不上,没有你们做的好。”
沈月华有些疑惑,她那时明明说要十天半个月铺子才能做生意的,怎么雷管事大清早的又来了呢?而且,也是在昨日,她碰到了雷管事,只半天功夫,封条就撤了,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关系?
“雷管事,”她询问,“铺子的事,可是您?”
雷管事丝毫不隐瞒:“是咱们爷。”
贺公子?
沈月华感激的道:“真是麻烦你们公子了,实在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她跟贺公子也认识五年了,可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这一下子就欠了不小的人情,她甚为彷徨。但她想了想,很快就做了一个决定,打算亲自去登门道谢,毕竟贺公子以前也帮过忙,还是铺子的长期客户呢。
“雷管事,不知道贺公子府上是在?”
雷管事道:“就在永泰街,”他相问,“沈掌柜要是现在有空,不如跟我一起去?”
沈月华当然愿意。
不过既然是去答谢,总不能空手的,她说道:“不知能不能给我一点儿时间,半个时辰后,我再同您一起去。”
雷管事点点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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