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华道,“是开纸扎铺的。”
金氏微微一愣。
纸扎可是不吉利的东西,多半用于丧事,所以纸扎铺从来不开在热闹的地方,她到底经验老道,想了想提议说,“华章街如何?”
华章街不在闹市区,位于京城西部,但并不算偏僻,与沈月华现在住的绿柳街也不远,她站起来道,“你带我们去看看。”
金氏便领着去了。
那三间大铺面是在华章街的南段,与十字街口隔了两个铺子,左右是卖杂货,修鞋补帽刷腰带的,倒是合适。
沈月华四处看了眼,还走到前后左右的街道上都去观察了一番,才走回来。
“就这家了。”她点点头。
金氏心花怒放,夸道,“您可真爽快,比那些男人还大方!”
爽直从来都是她的优点,沈月华做事不拖泥带水的,好就是好,喜欢就买,故而她钱赚得多,花的也快。
这几年,若是节省些,三千两是存得下来的,如今除了才买入的宅院外,也只够再买一处铺面。
一千两很快花了出去。
幸好地段不太好,不然只怕装修的钱都有点紧。
不过好在就要到中元节了,在这个迷信的国度,清明节,中元节,丧事,总会给她带来很多的收入。
所以,沈月华真的很感谢她前世的祖宗,要不是祖传下来的家族生意,她哪里会做什么纸扎,懂这些冥器?
正因为她学会了这种本事,才能摆脱起先的困境,拥有自己的事业。
虽然这事业晦气了点,可却是长青不倒的。
沈月华脚步轻快的走回了家。
“明儿你去县里一趟,把字和叫来。”她吩咐玉珠。
丁字和是她第二个徒弟。
别看沈月华才刚到二十岁,但她已经收了四个徒弟了。
其中原因,自然是因为她的手艺精湛,所以沈家纸扎铺在宁县是独一家,就是在京城,也是有些小名气的。
玉珠笑着应了一声。
等到明日碗碟跟家具陆续送来的时候,玉珠回了,丁字和也来了。
“师父。”丁字和笑眯眯的道,“听玉珠说,师父买了一处铺面,打算搬来京城了?”
“没错,所以才叫你来的。”沈月华笑道,“他们几个知道了,又怎么说?”
“当然很高兴啦。”丁字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京城可比宁县大多了,只要咱们在此地打响名声,银子肯定滚滚而来!而且造纸坊离得也近了,不用运来运去的麻烦,华章街旁边还有一座华藏寺,做什么都方便。”
丁字和是四个弟子中最为活跃的,他的父亲是货郎,当年带着他走街串巷,来到沈家纸扎铺时,丁字和看着那些纸人纸马,好像中了邪一般,死都不肯走了,就是要拜沈月华为师。
想起来,这也是一种特殊的缘分。
“这些事情都交给你去联系,还有装修,忙得过来吗?”沈月华问。
丁字和一挺胸膛,“师父放心好了,弟子一定给您办好!”
“那你暂时就在这里住下好了,我有事找你也容易,等以后再重新租一处地方。”
丁字和听了有些发愣,“住这里?师父不是……”
“哦,我已经和离了,这里便是我常住的地方了。”沈月华道。
丁字和的嘴巴一下子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从屋里出来,他追问玉珠,“师父真的和离了?师爹怎么说呢?不对,师爹怎么可能会同意?难道就因为师父不能……”
沈月华不能生孩子的事,或多或少总是传到一点到他们耳朵里的。
玉珠道,“反正就是和离了,掌柜自己提出来的,姑爷能怎么办?”
“哎,怎么会这样!”丁字和眉头皱的紧紧的,“那师父以后怎么好嫁人呢?师父还年轻啊,总不能就这样了。”
他的心情坏到了极致,本来兴高采烈说开铺子,可却听到沈月华和离的消息,他不能想象她以后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活。
玉珠哼了一声,“你们这些人,谁说……”她压低声音,“谁说不能生孩子就不好嫁人了?掌柜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更好的,不会介意这些的。”
其实她底气也不足,世上有几个男人受得了妻子生不出孩子的?
“但愿如此了。”丁字和重重叹了口气。
他回去收拾了一下衣物,便住了进来。
沈月华的院子是二进的,他住在第一进的东厢房。
过了两日,丁字和便去忙装修的事情了,只在晚上才回来。
眼见就要到中元节,沈月华还是去了一趟县里。
其实每年的清明,中元,她都会去,因为这时候,铺子总是最忙的,现在少了丁字和,压力更是大了些。
“师父。”吴中见到她,忙道,“贺公子来了。”
沈月华往里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男人也正朝她看过来。
这是纸扎铺的一位常客了,不,不能说是常客,他只在清明,中元节之前来,对于他的情况,沈月华只知道,他来自京城,姓贺,他的妻子去世了,且这男人气质出众,出手大方,当是生于大户人家。
这次,他肯定还是来定制他亡妻最喜欢的牡丹园,他的亡妻是在中元节去世的,马上就要到她的忌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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