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站了一屋子人,他们虽是来看季殊的,却目光无不关切的是辛染,生怕楚澜衣责怪辛染似的。
楚澜衣忽然冷哼:“哦?不关她的事?那算谁的事?”
季枫领悟能力一直不怎么好,以为楚澜衣要摆出以前那套“教不严师之惰”的说辞,有话直说,便道,“倒也不是您的错,就是……也没出什么大事,能不能别罚小师妹了。”
话刚落下,就被戚如嫣拽住,疯狂使眼色。
楚澜衣真被气笑了,辛染可真会演啊,演技可真好,将他几个徒弟都拿捏地稳稳的,甚至不惜同他这个做师尊的顶嘴。
他实在气急了,一开始给自己定位的就是同辛染博弈的对手,现在觉得自己输得很彻底。
整个人气场骤变,凤眸蓦地冷峻。
他目光梭巡,落在何岩身上,挑眉道:“何岩,你说,季殊是你徒弟,如今被伤也该你替她讨回公道。”
何岩:“我觉得……此事算了吧,季殊是口无遮拦,喊了您‘师尊’才惹小师妹生气……”
“你是恋爱脑吗?!”
楚澜衣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鬓角,目光扫到何岩腰间坠着的香囊。
蹙眉道:“就算你喜欢辛染,你也不该为了包庇她,而不顾琼华教义,这么下去,你要怎么继任掌门之位,你不该让你师尊失望。”
此言一出,周围的目光都落在何岩身上,何岩本人面颊骤红。
“我……我不是……我……”
他这语无伦次的样子,哪里像他处理门派事务的时候的那种决断果然?
楚澜衣突感失望。
深叹女主光环果然可怕,不止蛊惑了他这个任务者,如今身边一群人都在替她说话。
若辛染还像剧本中那样走下去,在座各位都将是她黑化路上的垫脚石。
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解决问题的方法根本不在他们身上,唯一的突破口还是辛染。
楚澜衣回到凌霄峰下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女孩子背脊挺地笔直,跪在峰下一动不动。
感知到楚澜衣的出现,她身躯微动,回首看他,那双眼摘掉冰绡,不再是灰雾朦胧,而是像一对深黑的琉璃,揉碎了星河般细洒在里头。
像个迷惑人的……妖精!
楚澜衣撤掉凌霄峰的结界,皱眉看她一眼。
“跟上。”
女孩得了允许,眸光骤亮,蓦地起身,却因跪地太久,膝盖有些发软险些跌倒,却被楚澜衣揽腰扶住。
“……”
他没想扶她,真的!
以她的修为,她的能力,怎么可能跪这么一会儿就体力不支?
他真是带孩子带久了,本能反应如此。
并且为自己的本能感到怒意。
撒开手也不管她,快步走开,辛染就乖巧地跟在他身后,跟到楚澜衣的寝居小筑外,跟到那树白梅清潭边。
楚澜衣侧身靠在藤椅上,扶额阖目。
“说吧。”
辛染回神,将回忆从昨夜抽离,双唇动了动,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她昨夜就知道楚澜衣多少已经知道自己的秘密了,只是没揭穿罢了。
现在是要她亲口说出来吗?
她其实昨晚就想过,要不要直接杀了楚澜衣,将他的命魂锁进燃灯瓶中,日日陪伴她。
可好像还不是时候。
一来,她上辈子就知道楚澜衣的脾性,若是她强迫他,哪怕就是将他锁在身边,他也不会服软,那同困住一具尸体有何区别?
二来,她如今虽拥有前世的力量,可同楚澜衣相较,似乎难分胜负,更何况整个琼华人多眼杂,到底难以如意。
她昨晚就纠结了很久,想来想去,楚澜衣还是很喜欢她乖巧的样子的,甚至会哄她。
但没想到今天的表演并不奏效。
“不知从何说起?”
楚澜衣声音很冷,语气似是在嗤笑她,与之前在幻境,在鬼界的时候完全不同。
所以……
他是不是在鬼界融入那一缕魂魄后才这样的?
他是不是以前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是看了那些壁画才……
辛染脑海乱的要命。
楚澜衣见她不说话,神情愈冷。
“那就从什么时候恢复修为说起吧,还有……你的眼睛什么时候能看到的?”
辛染不打算说谎。
“修为一直都在,眼睛瞎过,但好了很久了。”
“哦。”
楚澜衣反应很平淡,甚至全程阖着双眼都未看她一眼。
“那说说,你为何要伤季殊吧。”
一提到季殊这个名字,而且还是从楚澜衣口中听到,辛染就像是被拔了逆鳞的困龙,被倒着撸毛的野猫,浑身炸开。
语气也不似刚刚服软。
“她……”心里的想法太乱了,都不知怎么组织语言。
“她怎么?”楚澜衣还在问。
“……她不该喊你‘师尊’!”
楚澜衣冷笑,“笑话,她喊我‘师尊’与你有何干?”
楚澜衣睁开双眼,微眯凤眸,冷觑辛染。
“辛染,我楚澜衣又不止收了你一个徒弟,除你之外,我还有三个徒弟,他们都唤我师尊。”
说到这,楚澜衣忽然顿住,眉头微蹙:“你介意这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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