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主峰,一个急促的青年声音就传来。
“师尊……师尊!等等我。”
楚澜衣坐在马上回首瞧去,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青年急忙跑来,由于跑地太急,上气不接下气,近了再看,这青年相貌平平带着几分腼腆,肩上还扛了个锄头。
“……”
他是带人去参加苍涯门的掌门继任典礼,又不是去偷菜,这人……
青年奔到楚澜衣面前,撂下锄头,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呼……师尊,你把我也带上吧,我……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母亲了,我……我想回去看看。”
楚澜衣仔细回忆了一遍剧情,才想起来这个没啥存在感的青年是原主的二徒弟,叫季枫。
季枫无心修仙,却痴心于培育灵草灵树,平时也不怎么去凌霄峰找他,他倒是差不多把这人给忘了。
楚澜衣心中又是一阵无奈,又是医修又是种田的……
原主收徒感情也不为传承,更像是为了凑业绩随便捡几个挂在身边。
关于季枫成为楚澜衣徒弟这事还得从原主早先游历人间的时候说起,当年原主隐藏身份游走九州,因救了季枫父亲的性命,被奉为上宾,季家主看出原主修为高深,猜想便是不世出的高人,盘算着将自己的嫡子塞给原主当徒弟,奈何原主选择了季枫这个最不受宠的庶子。
季家就在苍涯门山下的城池中,季枫跟他去这一趟也是顺路探亲。
楚澜衣去苍涯门也不是打架,顶多就是探查,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也就颔首同意了。
他将马让给季枫,自己乐得清闲缩进马车里。
掀开车帘便看见辛染小小一只端坐在马车角落里,一副乖巧的模样,要不是楚澜衣心知肚明这是未来会入主魔界,颠覆整个修仙界的魔神,她这一副小白花的模样倒是无害惹人怜,挺能打动人的。
风扬起车帘,漏进几许天光。
局促地瑟缩在马车角落的辛染微侧着脸,逆光映入,将她娇俏的轮廓洇地有些透明,泛着干净透亮的肉粉色,纤长浓密的睫毛偶尔轻煽,漏出几许琥珀色的明珠,却双目无神被灰雾蒙尘。
听见楚澜衣踏进马车,她有些局促不安,将小小的自己缩地更角落些,原本就宽敞的马车更宽敞了。
“你怕我?”
这话不是疑问,调侃的语气更重些。
楚澜衣有些哭笑不得,要不是这几天他一直在关注辛染,察觉到她的异样,更是险些死在她手中,就凭这演技,他都要信她就是朵纯良无害的小白花了。
辛染坐地更端正了,垂着头,指尖不断绞着衣摆,抿了抿唇才小心翼翼道:“……没有。”
“没有你坐那么远干嘛?”
楚澜衣掀起衣摆就在辛染对面,靠着车窗的位置坐下。
马车摇摇晃晃向前驶去。
楚澜衣胳膊肘撑着窗框瞧着沿途景致,发现也没什么好看的,修仙的世界也不是处处都透着玄机奥妙,况且他们途径人间,一路上的所见与他在现代社会自然风景区看的差不太多。
带的这几个孩子中,戚如嫣娴静缄默,何岩懂礼自持从不在长辈面前失礼,而季枫是个腼腆的孩子,又一心想着回去见他娘,归心似箭般。
气氛就不够热闹了。
楚澜衣又和辛染同在马车中,她就算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好歹也是女主。楚澜衣发了会儿呆,又将目光移到辛染身上。
他随意问了声:“伤势如何了?”
辛染规规矩矩回他:“劳烦师尊忧心,辛染的伤……不严重。”
不严重个鬼,女主又在跟他客气,该不是觉得他在刻意折腾她吧?
猜不透的心思让楚澜衣有些不舒服,为免因不解释而凭空多出误会,楚澜衣想了想还是开口。
“你伤势还未痊愈,本不应该舟车劳顿,但我带你出来自然有原因,以后再与你说。”
他去苍涯门寻找禁书线索这事除了裴宿风,他没打算告诉这几个孩子。
辛染温和笑着摇头,“师尊做什么决定不需要同弟子商量,弟子听从师尊的命令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别说是出一趟远门,哪怕就是让弟子再跳一次寒潭炼狱,弟子也当遵从。”
“……”
楚澜衣无语,徒弟又在阴阳怪气,话不投机半句多,徒弟这态度,他说再多又刷不了好感值,想想便闭嘴了。
实际上,辛染嘴上这么说,对这次安排却是极其满意。
就算楚澜衣这次不带她去苍涯门,她以后也会找机会去一趟,所有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她都要一样样拿回来,包括……
辛染幽幽抬头,盯着覆盖在墨发下,那洁白衣领中露出的一截脖颈。
前世她抱着那节脊骨睡惯了,如今总也失眠,大约是因为少了这东西。
阳光已夕照,辛染整个人处于晦暗之中,而掀开车帘的楚澜衣沐在夕阳下,光照有些刺眼,大片的蓝绿光斑星星点点,跳跃在眼底。
他看不清辛染,也看不清她眼底的灰雾散去,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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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至的时候,他们到达苍涯门山下的城池。
季枫归心似箭,拉着他们就进了季家宅院,于是他们不用宿于客栈,季枫热情地给他们安排了院子住下。
楚澜衣这个便宜徒弟虽然只是个不受宠,性格又腼腆不争不抢的庶子,但好歹拜在琼华派凌微仙尊座下,因这份殊荣,连带着她母亲薛姨娘都被季家主更看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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