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无准备,被他吓了一跳,一时不知道该做出点什么反应。
听到他的那两句话以后,我直觉林青书不是个简单的人,至少不像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只是个刚从首都大学毕业的普通实习生。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表现出自己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但出于谨慎考虑我对此闭口不言,只问他怎么跑到后门来了。
“我以为你回家了,还给你的光脑发了消息,你没回。”我说。
我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不想和他起任何冲突。但小林好像不这么觉得,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直截了当地问我:“余姐,你是不是听见我刚刚说的话了?”
我刚想摇头,他就把食指竖起“嘘”了一声。
“别急着拒绝,我都闻到你身上巧克力的味道了,又苦又甜的,”他笑了一下,补充道,“我没感觉错的话,应该是黑巧克力,对吧?”
“原来余姐喜欢这种味道的吗?”
小林睁大眼睛好奇地看我,我皱了下眉,没说话。他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阿修的信息素味道了,而且只有他对这个味道敏|感。我在办公室里一整天,除了他没有人好奇我身上的香味。
这让我感觉不太对劲。
见我不吱声,他有点遗憾地摇摇头:“好吧,只是我不太喜欢这个味道……那我们换个话题,余姐应该认识步淮远吧?”
……来了。
我深深地叹气,知道今天不听他说完大概是没法离开了。现在还没搞清楚林青书到底是个什么人,但听他使唤人的架势,也知道多半是我惹不起的。
在心里默念了几遍alpha能屈能伸以后,我点了点头。
“帝国最年轻的元帅,当年多么风光无限……”小林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在我以为要开始追忆往昔的时候,他又突然嗤笑一声,说:“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最后还不是被人踩进了泥里,连爬都不敢爬。”
什么意思?
步淮远不是已经牺牲了吗……?
他对步淮远鄙夷和厌恶的程度不像是对着一个早已牺牲的人,这让我没忍住,一下子将疑问脱口而出。
小林收敛了嘲厌的目光,看我一眼,重新露出笑容:“姐你真可爱,不是都听见我在找步淮远了吗?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现在的步淮远和原来的他还是不是完全一模一样,我就不确定了。”
他看着我笑,仿佛在暗示什么。
我心里一紧,突然想起家里的阿修,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又被我强行压下去。阿修和步淮远的性别不同,这么多年从没有听说过分化为beta的人还能再变成omega的,而且他的腺体非常完整自然,没有任何移植或是人为干涉的痕迹。
但是……
和面前这个让我感到陌生的小林,我抿下了唇,想先确认他到底是不是和我在公司里朝夕相对的人。
“……那你是原来的林青书吗?”
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紧接着用我熟悉的那种乖巧撒娇的口吻道:“我当然一直是你手下的实习生呀,姐你在想什么呢。”
他这副和印象里的小林如出一辙的模样,让我多少安心了一些。
于是我大着胆子想问关于步淮远的更多信息,但他似乎预先猜到了我要说什么,笑眯眯地嘘了一声,开口道:“找步淮远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余姐如果知道太多了也没好处。不过你要是有了任何步淮远的消息,可以来找我,毕竟我肯定是这些人里对他最好的。”
“啊,忘记了,姐你还不知道步淮远长什么样吧?反正现在告诉你也不要紧了,我有照片……”
“你想看吗?”
他放轻嗓音,语调又温柔又勾人,仿佛一条吐着芯子勾|引人的漂亮毒蛇。
我情不自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阳穴突地一跳,心脏也开始砰砰地急速跳动起来。
alpha的本能让我产生了极其不妙的预感,感觉自己似乎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内部,飓风中心平静无浪,但周围全是翻涌起伏、危机四伏的凶猛浪潮,稍不注意就能把人拍得粉身碎骨。
按照我原本懒得多生事端的咸鱼性格,是不应该好奇的。
我甚至是昨天晚上才第一次在星网上搜索他的信息,在那之前他对我而言完全是一个陌生而遥远的人。
我为什么会好奇他的事情?
但这一切都太突然,太莫名其妙了。
似乎从我把阿修捡回家开始,冥冥之中,我就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卷进了一场和步淮远相关的……事件,也可能是阴谋。
这种时候,我就是再蠢笨也该知道自己之前无意中回避阿修和步淮远的关系,完全是一种鸵鸟行为了。
虽然我不喜欢麻烦,但当麻烦自己找上门来的时候,如果再装作看不见就实在太废物了。
我叹了口气,说:“好,我会注意的。”
林青书对我的反应很高兴,眉眼弯弯,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然后把光脑的权限共享给我,调出一张照片。
照片不知道是在哪里拍的,室内昏暗无比,光线很差。角度也很随便,但好歹是足够清晰。
我只看了一眼就心惊肉跳,浑身冰凉。
我有心理准备,可能会看到一张和阿修一样的脸,但事实上和我的预想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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