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夏侯瑾原本是正在看书的,忽然听到沈羡之这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就这么盼着自己死?
还想改嫁?这成亲还没十天呢。
何德顺知道这位王妃不好糊弄,而且又是个胡搅蛮缠的人,跟她讲道理必然是行不通的,于是便朝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不管怎么说,属下也是陛下钦点到瑾王府的长史,王妃可以信不过属下,还是连陛下都信不过么?更何况王妃对于下面的奴才,实在是过于纵容了些。”
说着,不满地指了指后面那些马车上坐着的丫鬟和年纪稍长些的老仆,“这哪里有奴才上车的道理?实在不符合规矩!”
他一脸正义言辞,甚至是将陛下都给搬了出来。
但他不知道,沈羡之已经忍了他很久,说到底这何德顺也不过是奴才罢了,可跟自己这个堂堂的王妃说话,自己骑在马上。
所以她清了清嗓子,一手扶着身后的马车忽然站起身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揪住何德顺的衣领,直接将被她这举动惊住了的何德顺从马上拽下来,“你也知道我是王妃?你也知道丫鬟家丁们上马车不合规矩,那你骑在马上跟本王妃说话就合规矩了?我看你分明就是没将本王妃放在眼里,你别忘记了,本王妃还是陛下赐婚给王爷的,你这样高高在上地跟本王妃说话,是不是也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那何德顺又不会武功,早前是在翰林院做个杂活的下仆,因为这嘴上抹油能说会道,经皇上身边那大太监的引荐,得了如今这差事。
现在被沈羡之这样毫无预兆地从马上直接拽下来,失了魂不说,腿也折了。
偏沈羡之还把陛下搬了出来,治他一个大不敬的罪,叫他有苦难言。
他张口想要辩解,可是这腿摔伤的地方太疼了,连张口似乎也会牵动,使得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然后便听到沈羡之冷笑着问:“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在质疑本王妃?还是想继续教本王妃做事?”
何德顺什么也没想,他现在就想找随行的大夫过来,赶紧看看自己的腿是不是断了?他要疼死了!
而沈羡之面对脸痛苦得扭成一团而不言语的何德顺,生气地唤来了护卫:“何长史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了,你们两个扶他去休息,顺便让大夫看一看。”
不小心?她是睁眼说瞎话吧?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她忽然起身将人拽下来的。不过还真没想到,看着王妃这样娇弱的一个弱质女流,居然力气那样大。
不过那何长史也是自找的,他一向为人又自傲,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很是叫王府的人不喜欢。
如今他伤了,哪个心中不欢喜?
即便是宫里还剩下的那些细作,也十分看不惯他,而且还责备他办事不力,使得他们那几个人都感染了痢疾。
这倒是冤枉了何德顺,可如今他是辩解不得了。
毕竟沈羡之接手掌管后,队伍的伙食不但提高了不少,也卫生了许多,明明还是做从前一样的事情,但因为沈羡之的分工明确,给排出了三班倒,使得大家根本就没有那么劳累了。
每天只需要负责自己的四个时辰,其余时间想上马车休息,想干嘛都行。
只要不掉队伍。
而且这分三班倒,哪个小组若是干得不错,王妃还会有赏钱。
这样的好差事,上哪里去找?所以一个个自然也是尽心尽力,以王妃的话为尊。
转眼过了几日,眼看着就要到梧州了,不想这天公不作美,原本晴朗湛蓝的天空,忽然被滚滚乌云所遮挡,随后那翻腾的乌云中传来轰隆隆的一阵巨响,马儿都被惊得嘶鸣起来。
“王妃,这是要来雷雨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咱们要不到树林里去躲一躲?”有管事来询问,那前面大片的树林,看着有好几株参天老木。
去树下躲雨,那不是不要命了么?
所以沈羡之直接拒绝,“原地停下,把油纸全拿出来,趁着还没落雨,快些将雨棚搭好。”
这里正好地势也算高,一会儿雨真大了,这流水也只会往下面去。
他们这里是无碍的。
那管事也不敢质疑,连忙去张罗,青年侍卫们本来就不少,所以很快就将雨棚搭建好。
也是人和马都刚躲到雨棚下面,豆大的雨点便落下来了。
很快地上便积了不少水,不过都往下面流去。
而伴随着这豆大雨点的,还有雷电火闪。
就在大家庆幸运气好之际,忽然有一道雷电落入旁边的树林里,顿时那水桶粗壮的大树就拦腰被闪电劈断了。
随着这树枝落下来,已经逐渐变小的雨声中,传来两声惨叫。
“怎么回事?”沈羡之拉开车帘,连忙询问。
有侍卫跳到车顶上眺望过去,发现有两个奴仆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到树下去,正好给雷劈了。
本来没死透,那半截树枝落下来,直接砸在两人身上,就没了。
沈羡之听罢,有些恼怒,“不是说了不许到树下去躲雨么?”又叮嘱了众人一回。
等她放下车帘,却是立即换了一张笑脸,将写着两个名字的纸条扔进小桌上的香炉中,朝夏侯瑾得意道:“有没有觉得自己赚大了,娶了我这么一个冰雪聪明的王妃,人生可以直接躺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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