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打成了一团,而头顶上的天雷也在轰隆隆的不断靠近,没一会儿,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打斗特别激烈,当时地面上已经躺了不少尸体,横七竖八的,泡在血水之中,被大雨冲刷着。血水到处蔓延。
我们这边毕竟人多,而花娘那边,除了那些黑色藤蔓,并没有人来支援她。
明明已经打到家门口了,却不派人来支援,这是什么意思?
唯一的解释就是,所有的人力都需要集中起来,去保护里面的人。
我们几波势力,柳春生、灰三娘灰永刚、柳伏城和我,乃至于柳昆仑的部下等等,足以逼得花娘一直往后退,而柳青鸾挡在最前面,我们对她出手是有保留的,一时半会竟然也拿不下。
就在我们这边打的正胶着的时候,后方,忽然响起一道绝望的哭声。
是柳母。
她今夜的情绪特别的崩溃,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跪在一片血水中,仰脸盯着天,双手手掌向上,雨点不停地击打着她的手心,她罔若未闻。
''为什么!为什么?''
''老天爷啊。为什么还要再重复一次当年的情景?我们青鸾到底做错了什么?''
柳春生大喝一声道:''疯婆子你又在干什么?''
''你忘了吗?''柳母失神的说道,''那一年,我挺着大肚子,随军跟你驻扎在战场上,也是这样的瓢泼大雨,也是这样的尸横遍野,也是这样的闷雷阵阵。''
''你还记得吗?我们家青鸾,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下来的。''
''在三声响雷之后,一道闪电劈开天地,哇的一声婴儿啼哭……''
噼啪!
一声响雷毫无征兆的响起,一下子掩盖住了柳母的声音。
可这一道响雷来的太是时候了。以至于我们所有人都跟着浑身一缩,一直在打斗的柳青鸾,也愣在了原地。
而花娘,趁着这个机会退了回去。
柳母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凄凉,雨水冲刷着她的脸,混合着泪水,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
她几乎癫狂的笑着,喊着:''报应!这都是报应!''
柳春生走过去,薅住柳母的后脖颈,想要将她提起来,厉声训斥:''别发疯了行吗?''
''报应!''柳母反手揪住柳春生的领口,回击道,''我恨,我恨当年为什么要去战场!为什么要随军?
如果没有去战场,没有随军,他就没有机会借助战场上浓郁的阴煞怨念之气,偷天换日!
我恨,恨你,也恨我自己,为什么当初在发现事情真相之后,没有做出取舍。
我恨,恨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给青鸾一个交代!
春生,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害了青鸾啊!''
柳母的悲伤几近于绝望,柳春生从一开始的愤怒,不耐烦,到后来浑身隐忍的颤抖,紧紧地抱住柳母,不停地忏悔:''是我们的错,但我们也没办法不是吗?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咱们得往前看。''
柳母狠狠地推开柳春生,一下子站起来,蹿了出去。
她是有修炼功底的,出其不意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眨眼间,她已经冲到了柳青鸾的面前,紧紧地将她抱住:''青鸾,不,梦祁,求求你,放过青鸾,放过所有人,好不好?''
梦祁?
''梦祁。''
柳伏城沉声跟着重复了一次:''柳梦祁,小叔的青梅。''
''梦祁,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吧。''柳母还在不停地求着,''很早很早以前,你就该走了,为什么要留下来?为什么还要给昆仑希望?''
''你害的青鸾好苦,你知道吗?''
''你不走,我真正的女儿永远都无法归位,江城龙族也永远不能走上正轨,柳昆仑永远是罪人,难道这一切都是你所想看到的吗?''
''放了青鸾,求你,梦祁。''
……
这些话,憋在柳母的心里,不知道有多久了。
站在她眼前的这具躯壳,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可是,这内里的魂魄,却并不是本该有的那一个。
真正的柳青鸾,在柳昆仑一直随身带着的那个玉葫芦里。
梦祁一天不走,柳昆仑就一天不会放真正的柳青鸾的魂魄出来。这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迟早在江城龙族彻底炸开。
我看着木讷的站在那儿,任由柳母摇晃的柳青鸾的躯壳,心里很不是滋味。
梦祁,真的能醒吗?
她是被动的接受柳昆仑为她安排的这一切的,从我们以往与她交往的点点滴滴来看,她是完全没有曾经的记忆的。
不然,她不会追着柳伏城那么多年。
梦祁的记忆哪里去了?
是被封印了?还是被抽取掉了?
我走过去,拉开柳母,对她说道:''不要再这样闹下去了,她无论是青鸾。还是梦祁,都是你亲手一点一点养大的,不是吗?
此刻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你疼爱、教导出来的,她难道不能称作是你的女儿吗?
如果你真的想救青鸾的话,就收起这些情绪,先拿下花娘一行人,然后咱们关起门来,好好钦点这些事情,不好吗?''
柳母怔楞的看着我,眼睛通红通红的,柳春生也走上前来:''老婆子,是我的错,是我丢不下当年的功名利禄,将一切隐瞒了下来,你要怪,就怪我,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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