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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夫人自然不清楚王妃打得什么主意,她是当真有心要把丫鬟放出去,也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
    这些事,侧妃概不知情,她如今正气得心口疼呢。
    左膀右臂就这么断去了,现在她身边可信任的只有几个年纪大些的娘子,若再有个什么,她就真成孤家寡人了,那时候别谈什么大计,连自己都陷进去了。
    她感到有一张巨大的网正在向自己铺开,慢慢地靠近她,挤压她呼吸的空间,直到最后活活把她闷死。她忽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她不怕别人揭穿她的阴谋,那样至少她还是高傲得谢幕,她受不了的是这样一点一滴压榨她,将她逼入死角,甚至她自己完全不知接下来会有什么发生在她身上。
    随后半个月,方侧妃又能喘一口气了,因为一切平静了下来,似乎之前的事情就是一场意外或者巧合。
    二月的天,还有刺骨的寒意,冰冷的风拂在人面上,惊得人直打颤。
    风荷的身子在曹太医的看顾下完全稳定了,已经能随意走动了,只是不能太过劳累。杭天曜近几日又恢复了之前的忙碌,甚至比那时更忙,整日早出晚归的。而王爷试着把杭家的权利慢慢让他接触,以至于他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宫里传来了好消息,皇后诞下了小公主。皇上除了太子之外虽有几个孩子,但以儿子居多,皇后所出的光华公主是现今唯一的女儿。相比起来,皇上更喜欢女儿一些,省事,虽然皇后生个儿子或许将来可以助太子一臂之力,但两人年纪相差有点大,怕是谈不上什么助益。小公主玉雪可爱,眉目间有几分皇上的高贵之气,颇得圣心。皇后本来还有些担心,见皇上的形容,方才彻底放下心来。
    杭家得到消息,个个欢天喜地的。
    谁知好景没几日,就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坏消息来了。倒也可以说与杭家无关,因为出事的是方侧妃的父亲,九江知府方桧,年前九江进贡的贡品出了点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论理,这种小事,皇上看在杭家的面子上也不会太过计较,略微惩戒几句就罢了。偏偏不知哪个御史趁机弹劾方桧收受贿赂,欺压良民,草菅人命,这几条罪名下来,事情就闹大了。不是皇上轻易几句话就能揭过去的。
    方侧妃之父年纪不小,已经到了高老还乡的年龄,若待到这任期满,安安稳稳退下也算的是功成身退了,谁知就在这最后关头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叫人唏嘘不已。
    这日,消息传到杭家,倒把太妃给惊着了。好在不过是一时受惊,后来听说是方侧妃之父,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方家可算不上杭家的正经亲戚呢。
    不过好歹与方侧妃有关,太妃便想叫个丫鬟前去传话给侧妃,免得她蒙在鼓里不知情。
    风荷笑着让丫鬟给太妃换杯新茶,口里说道:“恰好孙媳许久不见五弟妹了,正想过去瞧瞧她,孙媳一并领了这趟差事,去侧妃娘娘那里走一遭吧。”
    “那怎么行,你虽好了,走那么远的路我也不放心,何况天还凉着呢。”太妃忙劝止,眼下风荷可是杭家重点保护对象啊,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有软轿呢,我在屋里呆得久了,只觉得气闷,出去走走反而能透透气。若是怕冷,多穿件衣服罢了,这对侧妃娘娘而言也算件大事,孙媳亲自过去,若侧妃娘娘担心,也能劝几句不是。”她温婉而笑,太妃倒不管侧妃是否伤心,她只是担忧侧妃为借着杭家的名义搭救她父亲,风荷想必也是为了提着她一点。
    念及此,太妃见风荷满心要出去散散,也便同意了。又吩咐人备了她寻常坐的软轿,铺着柔软的褥子,让周嬷嬷亲自服侍着风荷上了轿,方安心下来。
    第131章 山雨将来
    对于陷害自己的人,风荷可以忍,但是对于冲孩子下手的人,风荷却是万万容不得她了。很不幸,方侧妃就首当其冲成了那个让风荷绝难容下的人。
    杭天曜已经命人着手调查方侧妃了,甚至向太子借了密探用,想必过不了多少时候,方侧妃做过的事就会大白于天下了。准确得说,是大白于王府。毕竟这样的丑闻,无论是太妃还是王爷,都是不允许传出去的,杭家百年声誉,任何人不能动它分毫,杭家之人可以死,可以辱,但是不能成为抹黑杭家的污点。
    风荷是这个时代的人,在她心里,家族的重要性不是咱们可以理解的,好比她处置董家老太太和杜姨娘,不会落外人一句口实。这一次,同样也不会。
    侧妃的小院不算很小,前后屋舍俨然,小巧雅致。
    屋前一颗杏花树,此时已有不少花骨朵在枝头挂着,树下设着红木的靠背椅,侧妃一人独坐,对着杏树出神。这些日子的安静叫她反而有些心慌,乱乱的,理不出一个头绪,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又总觉不对,淡淡撇开。
    与外间的联络几乎断绝,虽然几次她想要叫人往外递消息,一想到可能正有人监视着她这里的一举一动,她就强制按耐下了这个念头。很多时候,当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她宁愿选择以静制动,可惜现在不是从前,现在的她是别人网中的鱼,就等捕捞上岸了。即便她想静,她常常会走神,会发慌。
    风荷一行人进来的动静不小,方侧妃从沉思中被惊醒,她看向那个阳光下笑得灿烂端得华贵的女子,闪过一丝嫉恨。有些东西,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全有了,而她,苦熬了几十年,黯淡、低微、卑贱得彷佛蝼蚁,生死不能自主,从来没有尊严,仰仗别人的目光过活。她痛恨这样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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