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碧听得呆了呆,自言自语:“不能偷偷摸摸,那就是光明正大了,可是又不能留了把柄到别人手里,娘娘,是这么个意思吗?”
“是,咱们云碧还真开了窍。”风荷忍不住握了嘴笑,沉烟在养伤,许多事情只能交给云碧去做,云碧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想不到要用她的时候,她还真就变明白了起来。
“娘娘,”云碧撅了撅嘴,又道:“娘娘可是怀疑王妃?”这事,摆明了是流苏那丫头使坏,当时她正在屋里,那样的姿势,那样的情形,一个人好端端怎么就能往侧面摔了,打死她也不信。流苏过去是王妃的人,王妃心里怕是嫉恨着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吧,上回马车一事指不定就是她做的,那姓孙的不就是王妃的人,现在又想设计害娘娘,真是太恶毒了。
杭天曜亦是沉吟着,此事表面看来似乎是王妃指使的,却不能断定,他看向风荷,等风荷解释。
风荷笑了笑,一双美目滴溜溜转了一圈,才道:“都看我作甚?我又不是幕后主使的,怎生知道?”
云碧听得好气又好笑,也不多问,下去办事了。
话说杭莹离开凝霜院之后,并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一个人在靠近园子的紫藤长廊下呆呆坐着。今日之事,她不可能没有一点疑心。前几日四嫂马车出事,那就是有人陷害的,府里有人就怀疑是母妃做的。仔细想来,母妃确实有疑点,为什么那辆有问题的马车就正好是四嫂坐了,而自己选的恰好是没问题的马车呢,许多人怀疑是母妃暗中捣的鬼。
可是,那是她亲生母亲,要让她相信这样的事,她实在是受不了。那事情就不说了,今天算是怎么回事呢,流苏那么妥当一个人,明知四嫂正在危险阶段,她竟然还会那么大意,这不小心也太不小心了些。四嫂屋里铺着厚厚的地毯,本来要滑到就是难上加难的,何况以流苏的为人,在几个主子跟前只会越发小心才是。
想了好半日,她一无头绪,只是心中难受得紧。满心希望不要是母妃,又怕噩梦成真。
直到感觉身上都凉透了,才了无情绪的慢慢回房。她走得是僻静小路,却无意间在拐角处听到几个小丫头的悄声议论,都在猜测今日之事是王妃指使的。她有心上去把小丫头狠狠教训一番,又怕自己弄巧成拙,只得忍气吞声走了。
可是越想越是难受,心底一股气无处发泄,走着走着却是进了安庆院。
王妃正在交代年节下送人的礼物,一见她进来,不由诧异,看她脸色不好,便摆手挥退了管事的媳妇,上前摸了摸她的面颊问道:“莹儿这是怎么了,哟,身上这么凉,你的丫鬟都作死呢,怎么伺候主子的。”
“母妃,你,你……”她一瞬间泪眼模糊,欲要问却问不出口,若不是母妃做的,她这个做女儿的都来质问,不是狠狠伤了母妃的心吗?
王妃吓了一跳,杭莹一向活泼单纯,每日都乐呵呵的,今儿这是怎么了?她焦急得拉着杭莹问道:“快告诉母妃,是不是谁得罪你了,你别吓母妃啊。”
杭莹捂着嘴,气息翻滚,突然间就滚落下大滴大滴的泪来,语不成句:“母妃,是,是不是……你指使,指使流苏的?”
王妃被杭莹真是吓得魂不守舍,几乎自己都要哭了起来,搂着她拍道:“莹儿,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啊?”
茂树家的一直在一旁伺候着,也是诧异不已,悄悄退到外间,叫了一个丫鬟来问。本来这事应该早就报到王妃这里了,可是因王妃正在跟管事的娘子们说话,丫鬟不敢进去打搅,是以屋子里的人还不知道呢。茂树家的听完,面色大变,匆匆回了屋,几次欲言又止。
杭莹一味的哭,再不肯说话,把个王妃急得就差叫太医了。
茂树家的慌忙扯了扯王妃的衣袖,暗暗使了一个眼色,王妃本欲不理她,又看她神色不对,便暂时放开了女儿,听她回话。
茂树家的附耳把事情与王妃说了一遍,听得王妃都悄然变色。不管流苏有心无心,以太妃王爷现在对此事的重视程度,都会严查下去,到时候,她难免不受连累。
可惜,这些事情,她眼下还考虑不到,她已经明白杭莹话里的意思,又是难过又是生气,亦是哭了起来。
茂树家的见屋子里大小两人哭,不知该怎生劝,只得对杭莹勉强说道:“小姐,旁人疑心娘娘也罢了,难不成你也来伤娘娘的心。娘娘心里正不好受呢,小姐是娘娘亲生女儿,很该安慰着才是,怎么反而与那些人一样见识呢,叫娘娘哪儿受得住。”
哭了好半日,杭莹心里敞亮了些,但疑心并未消失。此刻见王妃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泪,心下一阵酸楚,扑到王妃怀里,自责道:“母妃,女儿错了,女儿不该怀疑母妃的。母妃,你要怪就怪女儿吧,别自个气坏了身子。”
“我气什么,我有什么可气的。我亲女儿也帮着外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妃呢,你可是我从小带大的,怎么如今反倒不如一个外人了。”说着,王妃又抽泣起来。
杭莹只是抱着王妃,劝解的话不知该怎么说,本来今天就是她伤了王妃的心的。
哭了好半日,王妃说要歇息,打发杭莹回去。杭莹虽然不放心,奈何茂树家的也对她使眼色,才无奈的走了。
她一出门,王妃就气得心口疼。她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儿女,她能怎么办呢,可是到头来,儿子女儿一个个觉得是她的错,无论是不是她做的,都按到了她头上,难不成她就当真是那么个大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