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大家不是都传闻自从宫里领宴回来之后,五少爷便没有踏足过五少夫人的房间嘛,竟然一多半都在绿意房里过的夜,或者就是在小书房里。你们想想,以五少夫人的性子,她岂能咽得下这口气,这时候她要责罚绿意,落在旁人眼里都当她是嫉妒,公报私仇呢。即便五少爷从前对绿意没几分感情,也会为了此怨恨五少夫人的,所以最后得利的是绿意。”
风荷轻笑,这个绿意,还真有两把刷子,孺子可教也。以她这样的手腕,便是不能斗倒蒋氏,蒋氏也休想有好日子过。好像自从纳了她之后,流莺阁就不曾有过平静的时候。
芰香听着这里边的算计阴谋,脸都白了,乍舌道:“这通房还真不是好当的呢,不如安安分分当个丫鬟来得舒服。”
沉烟笑着点她的头:“你以为人人都能当通房啊,哪个不要点品貌。只管跟好了少夫人,日后少不了将你体体面面的嫁出去。”
说话间,已经到了流莺阁,院子里灯火通明,王妃的丫鬟守在院门外。
王妃正在内室里安慰蒋氏,蒋氏不过一时血气上头,很快就醒转了,只是不说话一味的嘤嘤哭泣。
王妃看见风荷过来,心下有些不快,儿子媳妇丢脸就是她丢脸,她并不想被风荷看到,尤其不满风荷那边的消息来得这般快。
不等她开口,风荷已经解释道:“媳妇用了晚饭,正想去祖母房里请安,谁知遇到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冲祖母的院子跑过去,忙唤住了她,才得知五弟妹身子不痛快。媳妇想着,时辰不早了,不该去打搅祖母安歇,就作主让那丫头自己去用饭,五弟妹这会子可好些了?”
她这般说,王妃不免带了三分感激,叹道:“还是你虑得周到,太妃娘娘年纪大了,无事就不要轻易扰了她,我刚才也是一时急忘了。”
风荷心下冷笑,王妃想得也太简单了点,今儿不说,难道保的准明儿没人去告状,到时候太妃依然不会待见蒋氏。
蒋氏对她们两人的对话恍若未闻,只是哭泣。
王妃几次唤她,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却没有旁的话,王妃的脸渐渐黑了,几欲发怒。
风荷不想留在这被祸水牵连了,而且她知道王妃有些话不便当着她的面说,她忙笑道:“五弟呢,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唉,他去看着人给绿意上药呢。”王妃的话音未落,蒋氏就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既如此,那些小事五弟一个大男人也不大懂,不如媳妇过去瞧瞧,顺便请五弟回来陪母妃说说话。”她一副温柔讨巧的样子。
王妃虽然不喜她,也知她是为了自己考虑,忙强笑着应了:“那就辛苦你了。”
风荷前脚踏出门,王妃就轻斥了起来:“你素日的伶俐劲都哪儿去了,当着满院子人的面非要处置了那丫头,叫你们家爷脸面往哪儿搁。你若要治她,暗地里有多少法子不能用,偏要闹得人尽皆知吗?还当众顶撞你们家爷,往后院里的丫鬟谁还当他是主子,传了出去你的名声就好听了?
一个通房而已,要打要杀还不是由着你的,你与她治得什么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只会被人说一声善妒。你好声好气与小五说,他还会护着那丫头不成,你却一句不肯解释,非要打人,你这哪是打人,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王妃气得身子都在颤抖,闹出这么大动静来,王爷太妃不听到消息就奇怪了,回头还不知如何将这事儿圆过去呢。
蒋氏听王妃厉声呵斥她,心下只觉得委屈,但不敢驳斥,却是哭得更大声儿了。
王妃看她压根听不进去自己的劝导,根本不把自己这个婆婆放在眼里,恨不得甩她一耳光,忍了许久方把这口气压下去。
再说风荷领了人到了绿意房中,只见绿意躺在床上无声啜泣,但依然容颜整洁,而杭天睿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风荷进来都未发现。
直到风荷第二次唤他,他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风荷。
风荷只得说道:“五弟,夜深露重的,母妃身子好了没多久,撑不住。我们劝着总不及你劝了有用,还是你送她回房吧,好生安慰几句。咱们年轻人,小小吵闹几句是常事,原没放在心上,让母妃跟着着急倒不是咱们的本意了。”
杭天睿听她说得有理,连连点头,谢道:“多谢四嫂了,绿意这里拜托四嫂多看顾些,我去送送母妃。”
风荷笑着送他出去:“放心,不会吃了她的。”
杭天睿被她说得微微红了脸,又忍不住回头对绿意道:“四艘最是和善的,你有哪儿不舒服不便与我说得,只管告诉四嫂,我回头再来看你。”
“少爷,你快去吧,别让娘娘跟着忧心,奴婢不过贱命一条,能伺候少爷就是奴婢的福分了。”她话未说完,眼泪就扑簌簌往下滚,看得杭天睿心疼不已,却不得不出去。
待他去的远了,绿意才擦了擦脸上的泪,不好意思地笑道:“让四少夫人看笑话了。”
风荷摆手,芰香会意,与青钿拉着手到门口守着,两人随意有一句没一句胡扯。
“你虽是个下人,但如今也算半个主子了,何况你还是五弟的人,我是从未将你当下人看待的,更何来笑话之说。咱们女人,一辈子身不由己,想为自己搏一搏也是被逼的,你敢去争去抢,何尝不要勇气呢。”风荷并不觉得妻妾制度有何不妥之处,这个世上,何处不是竞争,女人之间的竞争往往还要温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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