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竟然沉沉睡去了,估计是这一天太累了。
早上醒来,天气很好,又是一个艳阳天。
从太妃那边请安回来,叶嬷嬷居然在屋子里等她。最近几日,店铺马上要开业,叶嬷嬷亦是忙得没时间进来,来了就是有事回禀。
风荷笑着与叶嬷嬷打了一个招呼:“嬷嬷来了,先坐坐,我梳洗一下。”这么一圈走下来,身上有些发热,丫鬟打了水来,她净了面,重新理了妆,方才坐下来吃了一口茶。
“嬷嬷这么早就过来,用早饭了吗?”
“用了,有事来回给少夫人呢,怕晚了少夫人太忙,早些过来。”她的神情不似平常,有些着急的样子,又扫了一眼地下伺候的丫鬟们。
风荷会意,摆手挥退了丫鬟,放下茶盏笑问道:“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门没有关,看到沉烟与云暮两人坐在回廊栏杆上说话,叶嬷嬷才放了心,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顿了顿没有马上递给风荷,压低了声音道:“今儿天没亮,一位年轻的公子来敲我们家的门,他自称是永昌侯府小侯爷,认识少夫人,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少夫人。但他不能进府,所以写了这么一封信,让嬷嬷送来给你,还说至关重要,一定要小心。
嬷嬷觉得此事严重,有些不大信他,又怕耽误了少夫人的事,勉强收了他的信。他看嬷嬷怀疑的样子,就把这个玉佩给了我,说少夫人一看便知。”叶嬷嬷一面说着,从怀里袖出荷包,打开掏出一枚美玉来,上面刻了一个字“韩”。
风荷握在掌心,细细看着,她确实看见韩穆溪身上一直佩着一块竹节样的玉佩来,玉质极好,不是寻常市面上能见到的货色,这块就是了。
他有信给自己,而且相当重要,难道是为了昨天的事?
风荷忙接了信在手,展开快速拜读了一遍。她已经可以确定这是韩穆溪送来的了,不是因为她认识韩穆溪的字迹,而是信尾写了一句话:我笑你,哪儿招来那么多仇人?这是她昨天与韩穆溪单独一处时他说得话,别人不可能听去,更不可能利用。
这个人,待自己这般好?自己还没有动手,他先把事情给查清楚了。
给自己引路的丫鬟,因为扭伤了脚被送回了家里,晚上就发起了高热,至今人事未醒。那是世子妃院里伺候的三等小丫头,得了上面大丫鬟的令去寻人。恭亲王的庶子,却是接到了一封密信才起了歹意,送信的只是一个寻常伺候茶水的小丫鬟,因为昨天不小心打碎了一套非常珍贵的茶具,被顺亲王妃一怒之下打死了。
写信之人,一定不会傻到留下自己的名讳,但字里行间不可能看不出一点破绽,那封信已经到了韩穆溪手中,他承诺会想办法破解的。
这个人,是早就谋算好了这一切,不然不可能下手这么快,一下子就把大半的证人给害了。
韩穆溪叮嘱风荷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等他的消息。
风荷无奈的笑了,她不听他的,就是不领他的好意;听他的,这算什么,他们非亲非故,他只是凑巧救了自己,没必要牵涉进去。她欠韩穆溪的人情,越来越多,也不知有没有还的那一日。
叶嬷嬷没有看过信,也不知昨天发生的一切,但察言观色就知少夫人有事,欲问不好问,少夫人一向自有主张,不说就最好不要问。其实,她只是担心那个什么小侯爷与少夫人的关系,这样的信件不能落入别人的手中啊,不然对少夫人就是致命的打击。
风荷摘下手指上的宝石戒指,大热天的,再戴上这些东西,更加黏糊糊了。她笑着对叶嬷嬷点头,示意她放心,又道:“初一店铺就要开业了,一切都顺利吗?那日我不能出去,劳烦嬷嬷一家照应了。”
提起店铺,叶嬷嬷的心里就松快不少,眉眼都笑弯了:“都好得很,少夫人安心等着好消息吧。到时候人来人往的不安全,少夫人去了难免被人冲撞,还是让我们老头子哥儿去闹腾。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恕嬷嬷说句僭越的话,少夫人是我奶大的,跟亲生的一样,少夫人过得好了,比我自己过得好还要高兴。”
她说着,眼里都含了泪,想来是记起从前在董家的日子,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真怕小姐会熬不过去,好在小姐比她想象的坚强厉害多了,谁要别想讨到好去。
风荷亦是心酸,她离了董家那个狼窝,掉进了杭家这个虎窟,这日子,要到何时才能结束?却笑着劝叶嬷嬷:“嬷嬷是欢喜坏了吧,等到梧哥儿桐儿都有了出息,你与叶叔叔就能安享晚年了,那时候咱们再把母亲一块接来,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虽然叶嬷嬷也有那么点盼头,但她从来没想过还有那样的日子,小姐嫁人了,是别人家的人了,怎么还能把夫人接来。若是小门小户还罢了,夫人还能常来常往,偏就是王府,规矩多如牛毛,一个不慎就会给小姐招惹麻烦。所以,她是每日不忘提醒两个儿子,别看生意做得大了就骄傲起来,他们的体面都是小姐赏的,要知恩图报。
送走叶嬷嬷,风荷又悄悄将韩穆溪的信看了一遍,才叫沉烟拿了香炉过来,她素日都不爱熏香,今儿倒要熏一熏了。
午后,天边乌压压的,云层铺天盖地而来,大风四起,吹得竹帘帐幔纷纷飞舞,树叶狂摇,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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