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位姨娘,都一齐看了过来,连雪姨娘都不例外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咦,爷,你也别吓几位妹妹了,说来媚姨娘当日并无大错,提前取消禁足是该的,些些小事就由妾身作主了吧。”风荷先是不解,随即恍然而笑,似乎以为杭天曜在开玩笑。
杭天曜迫人的目光盯着她,一言不发,屋子里有令人窒息的沉闷,他紧抿的薄唇吐出几个字:“你那么喜欢做好人?”
姨娘们有一瞬间的放松,原来少爷是在与少夫人置气,瞧着不像会为难别人。不会是因为少爷留宿媚姨娘房中,少夫人醋妒使性子,惹恼了少爷吧,怪不得一早就见少爷闷闷不乐坐着。少夫人终究年轻沉不住气,以后就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其中唯有纯姨娘面上有担忧之色。
“妾身,妾身不知爷是何意?”风荷彷佛受惊,站了起来。
“既然不知,那就不要随意替我拿主意。为人妻者,光有贤惠是不够的,你成天跟在太妃娘娘身边,怎么就一星半点都没有学会。你要明白,我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凡事都要听我的,你同样不得例外。往后可记住了?”他视线根本没有停留在风荷身上,说话之时神情冷淡,甚至有那么一点厌恶。
几个人都肯定了少爷是在借机发作少夫人,一片看好戏的心情,等着风荷出丑。
第70章 请君入瓮(下)
没有人想到,杭天曜话锋一转,当即变了声气,沉声喝斥道:“媚姨娘,你不得主子发话,擅自离开茜纱阁,罪加一等。杖责二十,禁足半年,若有再犯,直接逐出王府。”
屋子里安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众人强自压抑的喘息声,越发增添了诡异惊惧的气氛。没有人敢说话,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无端被责罚的对象,少爷一向是喜怒不定的,行事从来没有章法。听说当年他有一个极爱的小妾,最后在一次宴席上送给了一个垂诞的人。
媚姨娘脸色煞白如纸,浓艳的红唇没有生气,衬得肤色更加单薄透明。她满眼的不可置信,少爷不是与少夫人生气吗,怎么最后受罚的是自己?她不明白,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甚至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吓得她都不敢辩驳一句,求饶一句,只是呆愣得立在原地,簌簌发抖。
不等旁人开言,杭天曜再次吩咐道:“请富安娘子过来伺候,送媚姨娘回茜纱阁观刑,着令茜纱阁中所有人都必须到场观刑,一个都不能少,谁不去,同罪处理。”
外边伺候的粗使婆子早就准备好了,闻言立即进来,拉了媚姨娘就往外走,不给她半点挣扎的机会。一直被拉到了院子里,媚姨娘才猛然醒悟,哭叫着求饶,她的声音渐渐隐没在院门后边。
余下几位姨娘仍然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一致望着媚姨娘远去的方向,强烈克制着颤抖的欲望,没有人敢出来求情。
杭天曜扫视了四人一眼,冷冷得喝道:“你们没有听到爷的话吗?还不去观刑?”
雪姨娘第一个反应过来,告了退,快步往外走。今天的事情太不可思议,她还要安静下来好好想想,四少爷这场气来得邪乎。她一走,剩下三个都怕自己成为落到最后那一个,纷纷抢着告退离开。
风荷知杭天曜要拿媚姨娘做筏子警醒其他几位姨娘,但没有想到他会下这么重的手,更是讶异他为何要把所有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撇清了她。她眉心纠结,绞着帕子嘀咕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过来,坐近一点。”杭天曜对风荷的聪敏灵慧欣赏又无奈,抱了她坐到自己腿上,亲了亲她的发丝,低声道:“我过几天要出趟远门,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两个月。我们府里是什么地方,这些时日你定是看得清楚,处处都是阴谋算计,我真不放心你一个人留着。外边的事情我不能怎么办,咱们自己院里,我却是可以为你扫清些障碍的。
雨晴和朱颜两个安分守己,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江雅韵清高孤傲,应该不会冒出头,余下只有吟蓉清歌两个喜欢上蹿下跳。吟蓉如今怀着身孕,又是王妃的人,我轻易不能动她,而且她最近没心思关注到你这。只有一个清歌,她出身青楼,手段肮脏,又是个会挑事的主,我怕她对你不利,不如先把她震住了,你今日又为她求情,她对你的怨恨会少些。而且出于你的手,对你名声不好,还不如让我当了这回恶人,反正我本来就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大家不会疑心。”
若说一点都不感动,那是假的,不过风荷更多是犹疑:杭天曜几时对她这么好了,为了她未雨绸缪把心爱的小妾都打了,这太怪异了些。
她眼圈一红,把双颊贴在杭天曜脸上,许久不做声,咬着唇角问道:“你打算哪天走,身边带的人都想好了吗?外头不比家里,一定要妥帖稳当的人,再多带些银两。家里要告诉吗?”
她一句话没有提责打媚姨娘之事,只是为了表明她信任他的好意,她不能让杭天曜觉得自己对他时常备有戒心,她要做得就是全心全意接受他为自己做的一切。
杭天曜果然放松了些,他就怕她会问自己,他不知该怎生回答,难不成说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她,想要保护她,这些话他说不出口。而她这样,一定是想明白了,知道她在自己心中的份量。他搂着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什么都不用带,都备好了。家里不知道,只当我在外头胡混。每隔几日会有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回来,他会留宿她们房里,外人只当我与你呕气,你要演得像一些。如果有事,就找那人,让他与我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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