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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雁如此酣眠,倒是让他生出几分羡慕来。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青雁都窝在屋子里。
    她十分认同“从俭入奢易, 从奢入俭难”的道理,想着半年的大鱼大肉吃下去, 现在让她每日清粥小菜, 落差感定然让她失落不已。
    以上, 都是她的预想。
    然而事实上, 现实比她预想的失落好了很多。
    因为……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段无错不好好回永昼寺念他的经, 一直在府里住着,且一日三餐亲手为她下厨烹调。
    他兴趣十足,亲力亲为,变着花样的烹煮食物给青雁吃。青雁头一次知道, 原来就连最寻常的白粥,他也可以煮出别的味道来。更别说,即使是清淡饮食,段无错也可日日不重样,餐餐不相同。
    段无错连着下厨七八日,整个府里的下人们议论纷纷,谈到青雁时,无不艳羡。
    什么都困不住人的嘴,这事儿随着日渐暖和的春风吹出府外,轻飘飘地在京都传了个遍。
    羡慕,诧异,还有更多的打死也不信。
    当然了,其实青雁自己也恍惚如梦。随着一日日过去,她看着段无错的眼神逐渐变了,无数个揣测之后,甚至觉得段无错有什么阴谋。
    青雁在房间里待了七八日,这日下午她终于第一次走出了寝屋,提着裙角往厨房去。
    “夫人慢些,当心着凉。把外衣披着!”闻穗追出来,不由分说将一件及地的外衣搭在青雁的肩上。
    长柏与人在角落里说话,闻声抬头,望向青雁一闪而过的身影。夫人,似乎又瘦了些。
    青雁将要跑到厨房,放慢了脚步,转身对跟在身后的闻穗摆了个“嘘”的手势,踮起脚尖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口。厨房的两扇门只关了一扇,她躲在门外伸长了脖子偷偷往里面瞧。
    段无错正在将烹好的白蒿豆腐一勺一勺盛在挖空的土豆盏中,又在每一盏中加了一只肥美的鲜虾。
    他问:“躲在外面做什么?”
    青雁笑着走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想瞧瞧殿下是不是在厨房里藏了好几个厨子,厨子做好了,再顶了殿下的名。”
    青雁说着,挪到灶台前,伸手去拿白瓷长盘里烤得金黄的土豆盏。土豆刚烤出来,烫的她立刻缩了手,急急吹了吹发红的指尖儿。
    段无错不紧不慢地拿了小碗,盛了一个土豆盏递给她。青雁弯起眼睛笑得很甜,接过来之后,飞快拿了筷笼里的勺子,先低下头咬了最上面的那只剥好的鲜虾,再吃白绿相间的白蒿小豆腐。吃进嘴里,又软又鲜,还来不及去咬,春天的清新气息卷在唇舌间。
    段无错将东西递给她之后,没再理她,在洗莼菜。打算再做个西湖莼菜汤。
    青雁捏着勺子将土豆盏里的白蒿豆腐都吃了,偷看段无错在忙没有注意到她,她飞快地咬了一口土豆盏。再想咬第二口的时候,手腕被段无错握住。
    段无错瞥向她,青雁尴尬地笑了笑,讪讪将碗放在桌子上。她也实在是不理解,段无错并不准她最近吃油炸出来的食物,那他干嘛非要将土豆挖空再炸出来盛着白蒿豆腐呢?是碗不能装,还是盘子不能装了?
    只是好看罢了。不准她吃,他自己也不会去吃,简直是多此一举。
    不过所有心思都在心里,她脸上仍旧是盈着灿烂的笑,声音也甜甜:“我也要帮忙,做什么呀?”
    她左看看,右看看,问:“切玉兰笋吗?”
    “涮洗比较适合你。”段无错道。
    青雁讪讪,走到一边的水槽旁找些事情来做。她知道段无错是嫌弃她切的菜不够好看。
    她瞧着蒸笼有些脏,便拿来放在水槽里洗。她一边洗着,一边状若随意其实内心好奇得要死地问:“殿下那么喜欢下厨吗?”
    段无错没理她。
    青雁蹙了蹙眉,没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段无错随口问:“有什么想吃的吗?”
    青雁知道,他不会准她吃大鱼大肉。她认真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吃荷酿酥吗?”
    段无错看向她。
    “带绿汁儿的那种……”青雁翘起唇角,小酒窝盛着甜。
    段无错拿了白玉笋来切,随意“嗯”了一声。
    第二日,段无错回了永昼寺一趟。为了取腌酿的雁心兰。青雁也终于如愿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荷酿酥。
    她抱着好大一盒荷酿酥坐在床上,每吃一块,眼睛就弯上一点点。一块块吃下去,好看的杏眼弯成了两道弯弯的缝儿,藏起万千星辰。
    段无错走到床榻前,静默地瞧着她小嘴不停地吃。
    青雁将手里吃了一半的荷酿酥递给段无错,吐字不清地问:“你要不要?”
    她忽然反应过来,手里捏着的是半个,急急收回手塞进嘴里,塞得双腮鼓鼓。也来不及咽下去,她又从盒子里拿了一块完整的递给段无错。
    段无错接过来,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随手将那块荷酿酥仍旧了盒子里。然后他俯下身来,手掌撑在青雁的后脑,拇指抚过她柔软的头发。他轻易撬开她的唇齿,将她塞进嘴里的版块荷酿酥一点点咬碎,就着她的甜慢条斯理地吃了。他在她的唇舌间搜刮着雁心兰的微醺,还有她的醇甜。
    青雁抱着方盒的手不由自主松了些,方盒倾斜,两三块荷酿酥跌落,落在她的裙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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