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喜欢姐姐,明日就来!”
第二天,狂风大作,乌云漫天。老天爷像是在憋一场暴雨,不知何时会一股脑倾倒下来。
段无错和段无虞在窗下下棋,段无虞的儿子段昭未坐在一角的软凳上玩盘子骨。
段无虞道:“昨天夜里普安街发现一具男尸。男尸头颅被切,脖子上的伤口异常光滑。四肢还在,所有关节却被敲碎了。内脏不翼而飞,却在死者口中发现些内脏的存留。”
“该五哥了。”段无错道。
段无虞落下一子,继续说:“这惯像你的手笔,老实说是不是你做的?”
段无错取下吃掉的黑子,拖长腔调,慢悠悠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贫僧乃出家人,慈悲为怀。以渡世间生灵为责,以超阴间死灵为任。”
段无虞一怔,继而失笑。
康王妃蹙眉进来,抱起昭未,不高兴地说:“昭未还在这里,不要说这些。”
“好好,不再说了。”段无虞宠溺地望着妻儿。
康王妃摸了摸昭未的头,不理康王 ,对段无错说道:“马上要开春了,我请了琅霄楼的裁娘过来,一会儿去量量尺寸裁几件新衣。”
“多谢五嫂。”
段无虞接话:“对对,是该裁几件新衣。别日日穿这粗布僧衣。”
康王妃还是不理段无虞。
段无虞无奈,只好舔着脸央求:“婉婉,过来坐吧。你在我身边,我才能赢阿九。”
康王妃嗔他一眼,说道:“你何时赢过九弟了?请一尊活佛坐在你身侧也是无用。再说,我得去陪花朝公主。”
“陶国那位公主又来了?”段无虞瞭了一眼段无错,转而去看阴沉沉的天色。
段无错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对青雁的态度。
待康王妃出去,兄弟二人继续下棋,又落几子之后,段无虞忽然又琢磨起段无错的那句——“以渡世间生灵为责,以超阴间死灵为任”。
佛家是这么说话的吗?怎没听秃头大和尚们念过这样的句子?
他说:“是你做的便罢了。若不是你做的,当心旁人陷害。这京里,没那么太平。”
段无错眼尾勾着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道:“不太平的何止是京都,只要有生灵,这天下就没有太平。”
段无错又落下一颗白子,道一句“量尺寸去”,起身缓步往外走。
“哎,这棋……”段无虞低头看棋盘,才发现自己已经输了。
他年少时痴迷棋局,以当棋王为志。沾沾自喜无敌手后,拉着段无错下了一盘棋,输得惨不忍睹。他不信邪,又拉着旁的兄弟下棋。谁也没虚让他,皇室九兄弟,他竟输了七盘。唯一赢的那一盘对手是当今圣上,当时的太子,惹得圣上气得两天不肯吃饭,捶足顿胸,骂他不懂事不谦让……
段无错到了暖阁,还没进去,就听见了青雁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勾了唇角,推门进去。
青雁正拉着两位裁娘教她如何量尺寸,听见声音,她回过头去,冲段无错甜甜地笑。她晃动手里的软尺,仰着小下巴,用带着丝娇蛮的口吻说:“本公主要亲自给你量尺寸,才不准旁人碰你身子。哼……”
话尾,是极浅极浅的一声轻哼。
暖阁内的裁娘和婢女都低下头。
娶妻娶贤,善妒位于七出之列。没有哪个男人想娶一个善妒的妻子。青雁等着段无错的勃然大怒。
然而……
段无错微微笑着,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抬起手臂,笑眼望着她。
青雁怔住。这……怎么又跟设想的不太一样?
她将失望压在心里,握着软尺走到段无错身后,点着脚尖去量他的肩宽。软尺在她手里一点点拉长,贴着他的肩。
然后绕到段无错的身前,让他张开手臂,去量他的臂长。软尺打了褶,她用指尖压平,隔着一层僧衣,轻轻滑过他的手臂。指腹停在他的手腕,怦怦,她几乎将他的脉搏当成了她紧张的心跳。
然后是腰围。
青雁垂眼,故意当着段无错的面,将衣襟往一侧抻了抻,露出锁骨处一片雪白。然后矮下身子,腰细臀提。她捏着软尺绕过段无错的后腰。抬手间,露出半截纤细的皓腕,若有似无地贴着段无错的腰侧。
裁娘偷偷看了一眼这样的场景,赶忙红着脸低下头,再不敢乱看。
青雁在段无错面前慢慢抬起头,微蜷的长眼睫颤了颤,轻柔地眨了下眼睛,眼波流转,柔色旖卷。
“量好了?”段无错垂眼看她。
她捏着尺子,仰头痴痴望他,恬不知耻地故意细着嗓子:“瞧见九郎心生欢喜,六神无主失了魂儿般,竟忘了还要量什么……”
“唔。”段无错微眯了眼,略微沉吟,继而眼尾勾出几分和煦的温柔。他说:“无妨。贫僧教公主。”
他握着青雁的小臂,将矮身的她拉起。青雁脚步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险些撞在段无错坚硬的胸膛。她慌忙抬手,指尖抵在段无错的胸膛。手里的软尺还未落地,被段无错拾起。他指腹捻着软尺,目光一直落在青雁的眼睛上。
他说:“投桃报李,贫僧亦当亲力亲为给公主量身。”
他握着青雁的肩膀,将她纤细娇小的身子转过去,软尺搭在她的肩。
“先是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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