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普普通通,好似完全没有任何异样的无名客栈第一次向徐二郎展现出了自己那隐藏的很深的狰狞爪牙。
徐二郎在震惊了很久之后,才眨了眨眼睛,强行把自己那惊恐的表情给压了下去。
他握着茶杯的手都在发抖。
要想办法回去告诉教主这件事。
最起码,不能让一刹间被突然活着回来的花朝都打个措手不及。
……无论是谁在知道了这样可怕的事情之后,恐怕都会被吓得浑身哆嗦,就如同其他几个现在正在客栈里用餐的人一样,他们无论所属于哪个门派,正在经历着什么事,在看见花朝都的那一瞬间大脑全都放空了,浑身上下都写着“坐立不安”这四个字。
可是终究有人还是不一样的。
就如同此时此刻手脚正在发抖的徐二郎。
他的颤抖控制不住,跟其他人比起来,他好像才是最胆小的那个人,仅仅只是看了花朝都一眼,就恐惧成了这个样子。
但很少有人知道,他脸上的表情现在是什么样的。
如果有人能够绕到他的面前,看一眼他此时此刻的样子,那么他们恐怕就丝毫不会认为徐二郎是因为恐怖才会表现的这样。
因为徐二郎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笑容。
随着他身上颤抖幅度的增加,那可怕的笑容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狰狞了起来。
那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表情,足以让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感到恐惧。
……有意思。
真的有意思。
徐二郎知道自己现在表现的有些过火了,可是她现在根本控制不住,所以不得不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太有意思了,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二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人。
其实熟悉徐二郎的人都知道。
——徐二郎这个家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即使是在以怪胎和变态著称的一刹间里,这个家伙也能称得上“变态”,就足以说明了他的奇特之处。
毕竟,江湖上有很多喜欢弑杀的人都会把杀人当成乐趣,但是很少有人会把自己将要被杀也当成一种乐趣。
徐二郎就是这样一个生活中充满着“乐趣”的人。
他本来是一刹间的一个小小的普通教徒,慢慢从底层爬起来的,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到达这个位置之前究竟都经历了什么事情,不过大多数人都听闻过他曾经在教主的手底下死里逃生的几件事。
之所以他经常会面临着教主的杀气,是由于他的想法天马行空,经常会不听上头的指令,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他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则是因为……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好用了。
这个江湖中不缺少疯子,但是缺少才华横溢的疯子,徐二郎就算是才华横溢的那一种疯子。
他在一刹间做的事情其实极为特殊。
其实徐二郎很少会出去负责杀人之类的任务,甚至都很少参与一刹间内部的事情。
对于这样的徐二郎来说,他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
——他负责在教中,把教主打造成一个教众心目中的神。
他眼睛死死的盯着上面,如果说之前他来到客栈只是想要打探一些情报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恨不得生根扎在这里,好好的搞清楚这个掌柜的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刹间的教主给骗过去的。
徐二郎有时候单单为了“有趣”这一件事情,就可以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毕竟他当初选择留在一刹间,不也仅仅只是因为那个教主很有趣吗?
这世界上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能让徐二郎产生出“臣服”这种想法的人,也就只有那个教主而已。
徐二郎当年第一次决定往上爬,就是因为他看见了教主。
那个至今为止他也未曾见过真实样貌,只听闻他说话的人。
彼时的徐二郎已经在教中颇有威望了,他的乐趣就是寻找着那些能勾起他心底里探究欲望的那种人。
那种或是奇特,或是悲伤,或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灵魂。
徐二郎都充满着无穷的好奇心,他想要将这些人的心灵剖开,像观察一只虫子一样的观察着这些人。
那时候的徐二郎每一天都觉得很无聊。
他看着周围那些在外面都可以被称之为“魔鬼”的一刹间教众们,也只觉得他们无聊,好像每个人的脑子里都只装着杀人这件事。
当然,杀人的确是在这个无聊的世界上,少数能够低勾起他一丝兴趣的事,可是总是做同样的一件事,也难免会有些腻。
但是这一次。徐二郎突然间觉得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击中了他,让他从心里生出一丝欢喜来。
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他第一天遇到教主的时候一样。
是的,就是那样。
徐二郎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
那是当初他跟教主第一次相遇时的画面。
此时此刻,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忽然传来了一个推门声,徐二郎猛地抬头看了过去,刚好看见一个头发遮掩着面孔,样子懒懒散散的人从那里走了出来。
冯卿穿着自己的破洞牛仔裤,拎着一串的可乐瓶子还有几个豆油桶走了下来,在二楼栏杆旁那么一站,忽然间心中升起了几分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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