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在场的几个人都怀疑自己已经丧失了五感。
他们的听觉,视觉甚至是触觉都在一瞬间像是被冰冻了一样。
然后就在这样的冰冻之中……
风也忽然间大了起来。
之前掌柜的没有伸出自己的那只手的时候,周围的命运支线也只不过是微微的抖动而已。
可是就在掌柜的伸出自己那只手时,一切都变了。
这样的寂静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那些线忽然跟疯了一样,开始朝着掌柜的聚集了过去。
它们的位置都是……掌柜的那只手中。
而就在这时,掌柜的又轻轻的把自己的手合上。
她抬头看了所有人一眼,然后脸上露出了略带嘲讽的笑容。
楚长醉看得连身体都在颤抖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终于领悟到了那天掌柜的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很简单的字面意思。
这样的简单,却又是那么的难。
“信命是这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
“而且在我看来,那是最为愚蠢的一件事。”
周围的风越刮越烈,将地上的所有落叶都吹了起来,也吹散了天上的最后一片乌云。
月亮,重新升起来了。
楚长醉艰难的看着眼前的掌柜的。
他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这种场面……一个一生或许只能看到一次的场面。
“这种东西,只有迷茫的人才会相信它,人们甘于受它的控制,可是……细细想来,这不有些可笑吗?”
天上被吹散的那片乌云,就像此时此刻楚长醉心头的那一片。
迷茫的人……才会相信的东西?
楚长醉愣住了。
他三岁就入了鬼谷门,从记事起就是世人瞩目的天才,人人都说他是江湖中最厉害的几个人之一。
可是却从来都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都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反抗天道。
天道……天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想着去反抗它呢!
又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这样十足的底气!
楚长醉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已经崩塌了。
当然,身为古人的楚长醉并不一定能理解三观是个什么东西。
他现在的感觉就是震惊的出神,就像是一个生活在地球上的原始人,从未想过自己脚下的大地是圆形的,却突然被人拎到了外太空俯瞰地球一样。
这世上,还有人能反抗天道吗?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就已经彻底的楚长醉惊到忘记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了。
他清晰的看见掌柜的手明明只是随意的放着,但是周围的那些丝线却已经被她全都握住了。
它们……就像是被抓起来的飞蛾一般逃不开,却又像是讨饶的宠物一样,缠绕在她的小指上撒娇。
看着看着,楚长醉就咽了口口水。
等等,这些丝线,竟然在像掌柜的……撒娇?
又或者是在……求饶?
为何连这些线竟然这么的害怕掌柜的?
楚长醉震惊的看向了冯卿。
即使是眼前的这种景象,掌柜的依旧是一脸的淡然。
一个一点都不信奉天道的人,一个从来都未曾向天道屈服过的人。
这时候,楚长醉才意识到掌柜的那天为何要用那种语气来对他说话。
她不相信天道,因为她一直都在违背天道而行。
其他人是在想方设法的参悟天道,但是她却视他们为小丑。
多么狂妄,多么可怕,多么的……
让人想要颤抖。
那一刻,楚长醉看向掌柜的眼里,已经不再是一副震惊,而换成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狂热。
原来掌柜的所说的话……居然是这个意思吗?
楚长醉那一刻,甚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点化了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点化,甚至让他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痛苦,而是处在深深地震撼之中。
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一个敢于蔑视天道的人。
楚长醉甚至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这是他算卦这么多年来从未出现过的强烈直觉。
——掌柜的……似乎无所不能。
楚长醉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多了,见过的高手也多了,他们其中有像李孤星这样在某一方面统治江湖的,也有像他这样善于心计的,但是……他却从未曾见过像掌柜的这样的人。
她真的是楚长醉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可怕的人。
可怕到……让楚长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被掌柜的牢牢的掌控。
……
冯卿忐忑不安的先用自己的大白话夹杂着小抄开了个头。
她对于目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楚长醉又把自己裹得很严实,所以她也看不清他脸上震惊的表情。
在她的眼中,面前的几个人只不过是突然都齐齐转头看向了她。
是她这突然冲出来的样子有些太奇怪了吗?
嘶……也是,毕竟这年头像她这样管闲事的人属实不多了,这群人没当场骂她一句“神经病,你谁啊”就已经不错了,指望这群人跟她搭话,那简直就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
这么一想就更慌了怎么办。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冯卿压根就没有感觉到场中那种诡异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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