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轻笑:“你方才还说皇上重视本宫和小七呢,眼下又说他无情了?一会儿好话一会儿坏话的,你也不怕风闪了舌头?”
嘉妃跺脚:“娴姐姐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呀?”
清音说道:“有什么好在乎的。纯妃那边,皇上不也没去过两次?”
嘉妃嗤道:“纯妃怎么能跟您比呀。”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宫人来报:“贵妃娘娘,嘉妃娘娘,皇上驾到。”
嘉妃笑道:“得了,一提他,他就来了。”识趣地退了出去。
乾隆进了产房,看着背对着他躺着的清音,叹气道:“音儿,你还在跟朕闹脾气。”
清音闷闷道:“臣妾不敢。”
乾隆说道:“朕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你误会了。朕那日只是为了宽慰皇后,故才那么说的。小七是朕和你的小七,朕跟你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把小七带离你的身边。”
清音转过身来:“皇上,从来没有人想着把小七从臣妾身边夺走,除了您。您的保证,臣妾不敢信了。”
“这么多年,臣妾累了。您请回吧。”
长长的沉默后,乾隆说道:“音儿,你向来最是懂事……朕就算有过让皇后养小七的念头,固然是为了让皇后早日走出丧子之痛,也是为了抬举小七。小七养于皇后名下,与养与你这个贵妃名下,前程大不相同。”
清音咬了咬唇,轻声道:“皇上,就在一盏茶前你还说臣妾误会了,您是为了宽慰皇后娘娘才故意那么说的呢。您的话怎样说都是有道理的,只是臣妾不知道该信您哪句了。”
乾隆皱了皱眉头:“你别乱想,朕改日再来看你。”
清音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离开,没有半点要挽留的意思。不得不说,乾隆想把七阿哥交给富察皇后养的做法触到了她的逆鳞,就算没有成功,她也无法原谅,绝不可能把这件事情当成没发生过。
因为此事没成,皆因富察皇后的拒绝。要是皇后同意了……清音根本不敢往下想下去。
这么多年演下来,她真的累了,她想趁这个机会暂时脱下面具,好好地喘口气。这个世界,比之上个世界,真的要沉重得多,辛苦得多。也不知以后的世界,是不是也会如此艰难?
回养心殿的路上,乾隆吩咐道:“去查,近日谁去过承乾宫。”
消息很快就放到了乾隆的桌上,他一个个看过去,很快就把目光锁定了“慧贵妃”三字上。
又是她!
就算派了那么多人盯着,她还是寻了机会不安份吗?看来不禁足是不行了!
当日,咸福宫正殿慧贵妃高氏被禁足。
十日后。
乾隆一身疲惫地去了慈宁宫。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乾隆朝着太后行了一礼,“皇额娘,儿子来向您请罪了。”
太后语带讥讽:“哟,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皇帝竟然有空来看哀家?”
乾隆苦笑着坐下:“皇额娘就不要取笑儿子了。”
太后见他愁眉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儿,终究是忧虑之情占了上风:“皇帝究竟遇上了什么难事?不妨与哀家说说。”
乾隆踟蹰了良久,才沙哑着声音道:“皇额娘,您是对的。朕看错了慧贵妃。”
太后狐疑地望向他。
乾隆没提那两件要命的事,而是随口说了慧贵妃跋扈嚣张的几处表现,然后叹气道:“皇额娘,慧贵妃根本不像朕所想的那么柔弱无害,朕这些年来都被她的表面给骗了啊。”
不知怎么的,乾隆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
那时候,慧贵妃还只是高格格,他还只是宝亲王。高格格的父亲高斌治水立下了大功,深得雍正爷赏识。他想拉拢高斌,就想着为高格格请立侧福晋。
那时候,他的额娘是怎么说的?他记得额娘出离了愤怒。
她说:“我对她没有成见,我是看透了她那一肚子的坏心眼!她心比天高,素不安份,让她做个侍妾还好,身份所限,量她也搅不起多大的风浪。”
“可若她身居侧福晋高位,那就难说了。弘历,你相信额娘的眼睛,额娘在后宫待了这么多年,早就淬炼成了火眼金睛,什么时候看错过人?”
“你若是非要为高氏请封侧福晋,只怕将来会有悔不当初的一日!”
而此时此刻,他悔不当初!
太后不知道慧贵妃做下的事情,只当乾隆终于认清了她虚情假意的真面目,欣喜不已:“你看清了就好。听说你把高氏禁足了?是该禁,你把好好的永璜交由她养,结果她那么没用,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两个人都中了毒!”
“她中毒也就罢了,永璜可是皇室的血脉啊,她都护不好,可见是个无能的。皇帝,反正永璜也大了,没有个名义上的额娘问题也不大,你就别让高氏继续养着他了。”
乾隆颔首:“朕也是这个意思。”
太后愈发高兴。她这一高兴,说的话就多了些。
当乾隆随口奉承太后颇具识人之明时,她顺口就接了一句:“哀家早晓得的,她当年能做出那样的事来,怎么可能真心待你!”
乾隆脸色瞬时就变了:“皇额娘,您指的是什么事?”
“没什么事。”太后顾左右而言他,“不就是当年不知廉耻攀上你的事吗?”
乾隆直觉并非如此。他留了个心眼,故意在接下来的话里表现得对慧贵妃痛心疾首、失望透顶,仿佛对她的爱意已经彻底消逝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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