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修薄削的唇微微抿起,低眸瞧着她, 眼底蓄了点儿寡淡笑意。
却并未开口。
明瑶眉心又蹙起来, 侧身绕过他, 上前几步。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明彻的电话。
明瑶食指轻点了下手机屏幕, 打开免提。
她看向陆谨修, 压低声音道,“我堂哥是专业的医生, 你不听我的总应该听他的吧?”
电话接通,明瑶开门见山地道, “哥,被油溅伤起了水泡应该怎么处理?”
那端, 明彻惯来清润温和的嗓音倏然一颤, “你被烫到了?”
“不是我,”她轻声解释,“哥, 你快点说。”
那端,明彻失了往日的清风霁月, 眉心蹙起, “说清楚, 到底是谁。”
“我一个朋友,哥你快点……”
陆谨修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她颈侧,那双浅灰色曈眸压下一层冷戾。
明彻没再多问,淡声回答了她。
他从专业的角度告诉她现在应该做什么,以及这么做的理由。
“不要冰敷,”他强调了句,“如果没有烫伤药膏就去药店买一支,严重的话就去医院,听到没?”
“知道了,谢谢哥。”明瑶低低应了声。
挂断电话后,她抬眸,恰好对上陆谨修的视线。
长指轻轻揪了下他黑色衬衫的袖角,道,“走吧,我帮你上药。”
她被陆谨修带到卧室。
他开口,“等着。”
明瑶没再动弹。
刚要出声,只见他转过身推开衣柜后方暗藏的密室门,走了进去。
密室门自动合上。
陆谨修找到医药箱,随手拆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支烫伤膏。
明瑶站在那里,抬眸环视一圈又默默收回视线。
他的卧室装修风格,只让她想起了两个字——
酒店。
干净整洁却也空空荡荡。
整个墙面与家居明明没有用到黑色,却比那种黑白灰色调的装修风格更让她觉得压抑。
陆谨修走到她身侧,把烫伤膏与棉签一并递过去。
明瑶接过,下巴微努,示意他坐床上。
陆谨修照做。
紧跟着,她在他旁边坐下。
明瑶用棉签蘸着烫伤膏,小心翼翼地为他涂抹伤口。
她的动作又轻又缓,极其柔和。
陆谨修垂眼,视线落在她纤长浓密的眼睫处。
唇角轻扯了下,眼尾勾出的笑意却格外清冷。
她干干净净,犹如一块浑然天成的璞玉。
不需要精雕细琢,不需要费心设计。
不需要任何一位能工巧匠。
那些满嘴生意,满身匠气的人接近她,于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侮辱。
帮他上完药,处理好烫伤后,明瑶跟他一起下楼用餐。
晚上七点半,一顿晚餐用完。
待帮着庄阿姨收拾整理完毕后,明瑶提出离开。
“我送你回去。”陆谨修低低淡淡开口。
明瑶怔了一瞬,抬眸望着他,淡笑着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你的手……”
她顿了顿,而后缓声道,“你这几天记得按时上药,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
陆谨修那双浅灰色的瞳眸扫过她,声线沉沉,“我找人送你。至于你的车,明天我会派简况亲自给你送过去。”
明瑶不想暴露自己目前的住址,哪怕对方是他。
低声开口,“真的不用这么……”
“麻烦”二字还未说出口,她的声音就被陆谨修打断。
他说,“我不觉得麻烦。”
明瑶那双黑白分明的眸紧紧盯着他看了良久。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若是再拒绝,好像就太不给他面子了。
明瑶淡淡嗯了一声,最终道了声好。
她站在那里,眉梢微动,轻声道,“我最近搬出来住了。地址我可以给你,但请你跟你的特助说一声,不要把我现在的住址泄露出去。”
陆谨修清冷薄凉的目光落在她颈侧,低低笑开,一道单音节自喉骨深处溢出,“好。”
短暂的沉寂后。
他眼眸微垂,沉声询问,“有没有兴趣看一下我养的宠物?”
明瑶眼神微亮,想着他的司机过来大概也需要一点时间,在这儿等着也是干等,倒不如找点乐子,于是随口答应,“好啊。”
走过客厅,绕过楼梯口与走廊衔接的位置,她看见横亘在一张欧式风格的卡布里蓝长桌上的,透明玻璃柜。
那里面放着深浅不一的,木乃伊棕色的假山。
看清假山上那只黑黢黢的“宠物”时,明瑶瞳孔微缩一瞬。
她唇角微微抿起,侧眸看向立在那里的陆谨修。
他清泠泠的视线落在他那只“宠物”身上。
面色从始至终没有丝毫波澜起伏。
明瑶手指轻捻。
她读不懂他的心思。
深吸口气,低低淡淡地询问,“这就是你说的宠物?”
能把蜥蜴当成宠物养的人,她当真没见过几位。
他微微侧身,低眸望向她,菲薄的唇轻扯了下,“可不可爱?”
可爱?
他莫不是对可爱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明瑶皱眉,“可爱个头。”
她只觉得吓人。
陆谨修上前一步,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淡淡开口,“见过纯黑色的守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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