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指微微收紧,一句话都没有说。
三人先后走出会所。
南城已经早早入了秋,最近频频下暴雨。
昼夜温差大更是这座城市气候的明显特征。
会所外清风猎猎,吹起她黑色吊带裙的裙摆,凉风直往她领子里灌。
明瑶整个人轻轻颤栗了下。
她蹙起眉,抬手紧了紧明红色的西装外套。
陆戾察觉到她步子慢了下来,垂眼瞧见她手上微微竖起的毛孔,随手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明瑶愣了下,而后稍稍抬眸,大方地朝他笑笑,“谢谢了,未婚夫。”
陆戾扯唇,笑着回应道,“不必跟我客气。”
陆谨修跟在他们身后,那双浅灰色的眸落下层层阴鸷,唇畔仅存的浅淡笑意也毫不客气地收敛殆尽。
她居然叫他,未婚夫么。
他长指轻捻,眉心微蹙了下。
陆戾绕过车头,直奔驾驶座。
落座后,他才发觉刚才自己没有主动为明瑶开车门。
秉承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他刚想动弹,却发觉——
陆谨修长臂绕过明瑶,俯身为她拉开了车门。
他身体微躬,动作明显带有服务的意味。
看见这一幕,饶是名号为“上流圈百晓生”的陆戾也晃了下神。
往往细枝末节才最能体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态度,他方才饱含服务性质的动作,倒是衬得他这个“未婚夫”太不合格了。
以后在旁人面前演戏可得注意这一点,陆戾默默告诫自己。
明瑶迈腿上车之前,瞧了眼陆谨修,淡声道,“谢谢陆先生。”
陆谨修做了个“请”的手势,未发一言。
陆戾侧身,脑袋朝副驾驶这边探过来,看向陆谨修,笑着道,“谢谢哥替我做了本该我做的事。”
陆谨修扯了下嘴角,眼底的笑寡薄清冷,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深静,“不必客气。”
明瑶没再多说什么,长腿一迈上了副驾驶。
男人淡然而深静地伫立在那里,目送着她上车。
陆戾摇下车窗,扯着嗓子对他道了声再见。
陆谨修眼底笑意并未消散,朝他微微点头,算是致意。
就在明瑶以为他不会对她说什么的时候,却瞧见他搭在车窗上的修长手指。
陆谨修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瞧着她,菲薄的唇轻扯,“再见,明小姐。”
他这张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清隽面容放大几倍出现在她面前时,明瑶恍然间觉得一切都不那么真实了。
她的心脏跳速蓦然加快。
连呼吸也沉了一瞬。
明瑶放在一侧的手悄然捏紧,掀唇回应道,“……再见,陆先生。”
陆谨修:“嗯,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他的声音温和清隽,细听却发觉里面夹了细微的凛冽寒意。
就像是,穿过了未来冰川才来到她耳边的声音。
明瑶淡笑了下,没再出声。
银灰色的兰博驶入夜色,又渐渐被夜色所吞没。
陆谨修转过身,进了会所。
他刚走到会所监控室前,就听到了简况的声音。
“陆总。”
陆谨修脚步一顿,回过头。
简特助走过去,朝他鞠了一躬,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毕恭毕敬道:“陆总,您要的文件,还有两张明早飞江城的机票。”
他接过,淡淡开口,“辛苦了。”
简况摇头笑笑。
陆谨修推开监控室的门,侧眸瞧他一眼,“跟我来。”
简特助跟上去。
陆谨修掂起桌上那瓶红酒递给他,“送你了。”
“陆总,您……”
“拿着。”
简况眼眸微垂,“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他方才就扫到了这瓶红酒的品牌和年份。
完全是可以用来珍藏的好酒。
价值至少十万元。
无论是卖给喜欢收藏红酒的人,还是留着自己享用,都是很好的选择。
陆谨修的嗓音清冷淡漠,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我让你拿着。”
“……谢谢陆总。”
“客气什么,这是你应得的。”
简况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瓶酒,没再多言。
“你开车过来的?”
“是的,陆总。”
他低头瞧了眼黑色腕表,嗓音冷淡成线,“跟我去个地方。”
“好。”
陆谨修拿上整理好的文件和车钥匙,离开1997。
简况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那瓶已经被服务生重又包装好的红酒。
陆谨修:“你开着自己的车,方便回去。”
简特助应了声。
前后不过两三分钟,1997的地下车库里便驶出了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
宾利后方则跟着一辆黑色奔驰。
两人一前一后行驶着。
黑色宾利车厢里流淌着舒缓动人的古典乐,陆谨修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
二十多分钟后——
他打开右转向灯,转弯时速度放缓了些,从四车道的主路驶入宽度缩减了一半的小道。
夜色已深,这里又临近郊区,这条不算多宽阔的公路上几乎没什么车。
陆谨修将油门缓缓踩下去,黑色宾利像是离弦的箭,速度比方才快了不知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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