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心淡然的态度,反而让守山玉对她更为敬重。
他说:“雾心师姐或许只是举手之劳,但对我等而言,却是意义重大。在下必当将今日之事,始终牢记在心。”
说着,他面容严肃,竟又对雾心鞠躬行了一次礼。
雾心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守山玉道:“不过,我还要去问询其他弟子以及魔修的情况,现在得走了,还请雾心师姐见谅。”
他顿了顿,又说:“等有了进展,我会亲自告知雾心师姐。”
雾心对魔修突然袭击清光门的缘由,也颇为在意。听到守山玉这么说,她马上便道:“好。”
守山玉撑着受伤的肩膀,再度对她俯身告辞,这才匆匆离去。
待守山玉走后,雾心回首,望向那经过惨烈战斗后、一片狼藉的战场。
她轻轻叹了口气,又回去救人。
*
不久后,雾心跟随那一众赶来医治伤者的弟子们,一同回到清光门内。
知命被带回清光门后,立即被送进屋中治疗。
知理伤势没那么严重,只是灵气消耗到枯竭,十分需要休息。故而经过包扎之后,她还能被允许在屋外活动。
她本应好好歇着,可知理担心兄长,执拗地守在屋外不肯离去。
小雨不知何时已然停歇,只余些许残露不断从屋檐与草叶上滴下。
雾心陪着知理,在屋外等候。
雾心想到先前偶然一瞥,在知命手腕上看到的胎记。
雾心开口,唤道:“知理。”
“嗯?”
知理始终呆呆地盯着紧闭的屋门,像丢了魂。直到听到雾心的声音,她才恍惚地应了一声。
雾心现在是她与知命的救命恩人,知理对她前所未有地信任和依赖。
只是,知理转过头来看雾心时,她神情可怜巴巴的,像落水的小猫。
雾心见状,心头微微一紧。
然后,她以右手轻轻一点自己的左手腕,问:“刚才,我看到你哥哥手臂的这个位置有个印记,那是什么?胎记?是天生的?”
“啊,是的。”
因为是雾心问的话,知理即便满心在担忧兄长,对其他事都心不在焉,她还是尽可能仔细地答了。
知理说:“那个是胎记,我也有。”
说着,知理挽起袖管。
果不其然,在她碧色的宽袖之下,纤细的手腕上,也有个和知命一模一样的胎记。
那胎记是淡淡的乌青色,铜钱大小,图案清晰,像一只站立的小狼。
知理手腕上的印记,方向正好与知命对称。
知理说:“这个胎记,其实还挺稀奇的。
“我和哥哥虽然是孪生双子,但是是龙凤胎,和那种外表完全一致的孪生兄弟或者孪生姐妹相比,我们这样的兄妹通常不会长得那么相像。可是我和哥哥,不仅外貌相似,连手腕上的胎记都完全一样。”
她仰头看向雾心,道:“我们家里的长辈说,我与哥哥之间说不定前世有什么渊源,所以今生才会一同出世、一同长大,从小亲密无间、形影不离。”
说到这里,知理的泪水几乎又要夺眶而出。
她慌乱地用袖子去擦眼泪,却止不住呜咽:“所以,若是哥哥出什么事的话,那我……”
知理的悲伤,即使是雾心,也能轻易感受到。
如果是小师妹在这里的话,或许就会知道该说什么话。
雾心想。
可是她是无心人,即使眼看着知理在她面前哭泣,她也完全想不到什么能安慰人的说辞。
雾心有些无措。
良久,她抬起手,学着往日对师妹的样子,摸了摸知理的头。
“雾心……师姐?”
大概是因为雾心之前很少与其他人有非常亲密的动作,即使是知命知理这样自来熟的活泼孩子,也会感到雾心给人带来的若有若无的疏离。
她并不是特别不好相处的人,可不知为何,又让人有距离感。
此刻,雾心动手摸了知理的头,反而令知理错愕。
知理先是失神,然后鼻头一酸。
她一把抱住雾心的腰,不顾得体与否,埋到雾心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
雾心陪着知理守到半夜。
午夜过后,屋内的大夫才走出来,告诉知理,她兄长已经性命无忧。
知理哭了一晚,一双眼睛都肿成核桃,此时听到医者的话,她忙迫不及待地闯进屋中。
知命正好清醒,还有意识。
知理急急地闯进去,一口气扑到兄长床边!
知命一愣。
须臾,他反应过来是妹妹,一顿,伸手摸妹妹的脑袋。
知理平日里精致的乌发早已凌乱,但她没有顾及这些,一把搂住兄长!
知命知理毕竟是孪生兄妹,几乎没有年龄差距,所以兄妹感不强,更像是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子。
眼下,两人的动作,也像是两只小兽在互舔伤口,彼此安慰。
雾心见状,默默后退几步,没有打扰他们二人,抱剑站在外室等候。
没多久,内室里,传来兄妹两人的对话——
妹妹说:“呜,哥哥,你没事,太好了!”
哥哥道:“我还好……嘶!你压到我伤了,好疼。”
“啊,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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