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剑这件事,对雾心来说,也确实有几分尴尬。
在师父的三个弟子中,她入门最早,修为最高,平时打赢师弟师妹很轻松。
可是,偏偏也是她,始终没有心剑。
师弟自不用说,来花醉谷不久,就练出心剑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平时一直不肯把心剑给她仔细看。
小师妹一样,她是天灵心,据说修心剑比普通人轻松,练剑几年后,心剑也顺顺利利出来了,还是一把很漂亮的细剑。
唯有雾心。
直到如今,她仍然感觉不到半点心剑问世的迹象。
不过,她大部分时候都是不在意的。
她的确偶尔也会疑惑,但她始终记得,师父当年告诉过她,越是强大的武器,越是需要艰难的磨砺。
雾心一直相信,她的心剑是因为格外强大,才会来得晚。
而且,在花醉谷中她虽然是唯一一个没有心剑的弟子,但在花醉谷外,上百岁还没有心剑的弟子很多,雾心从未感到自己是个特例。
此刻她问:“小七也不擅长心修吗?”
“嗯。”
小师妹的声音闷闷的。
她说:“思秋他没怎么对我说过,但我知道,他很在意没有心剑这件事。
“他其实……因为小时候的遭遇,平时很没有安全感。如果没有心剑,他就注定要比相同修为的人低一个境界。
“思秋他,对此一直很不安。”
雾心始终听着师妹说话,但听到这里,她不在意地道:“其实也没关系吧,我也没有修出心剑,我还蛮无所谓的。听说很多修仙界的前辈都没有,比如天明仙子、问道真人什么的。
“我可能心修方面天赋是差了一点,但没有心剑感觉也没缺什么,用仙剑也挺好的。
“师父也对我说过,心剑只要顺其自然即可。”
说着,雾心拍了拍枕头边的蒙尘剑。
蒙尘剑不是心剑,没法像心剑一般收回身体里,所以雾心平时都会随身携带,和它同床共枕,自己睡觉就放枕边。
这把剑其实很衬她的手,用了这么多年,她也觉得有感情了,平时很爱惜。
蒙尘剑溢着平和的灵气,仿佛在应证雾心的话,展示她们两人之间的默契。
师妹笑道:“师姐确实厉害,即使没有心剑,剑术也比我和师兄要强。”
旋即,她又轻轻垂眸:“若是思秋也像师姐这样想就好了。我其实也觉得有没有心剑无所谓,他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修炼到如今,本身已经很出色了。
“可是,他想到心剑的时候,总是很介怀。”
浅夜之中,烛影跳动。
师妹浓密的睫毛被灯火染上一片厚重的阴影,带着浓浓的忧色。
这时,师妹侧过身来,面对雾心。
她的杏眸如此清澈,仿若月夜下的湖面,平静的纯粹之中,又倒映着一丝坚毅。
“师姐,其实,我有一个愿望。”
她说。
“总有一天,师姐和思秋都会有自己的心剑。”
“有朝一日,所有人都可以坦然地走在阳光下,不会再有任何危险。”
小师妹的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她这样的表情,雾心会不由自主地希望,她的愿望真的能够实现。
于是,雾心说:“虽然不知道你的愿望为什么是希望我有心剑,不过,如果你这样想的话,我努力看看好了。”
秋药又笑了。
她笑盈盈地说:“好。”
这时,秋药打了个哈欠,似乎迷糊起来:“师姐,我有些困了。”
“那我们睡吧。晚安。”
“嗯。”
两人话完,雾心看着秋药往被子底下一钻,在下面拱成一个球状,不久就开始一起一伏,似乎睡着了。
雾心拍了拍她的背,待小师妹睡熟,她自己也抱住蒙尘剑,闭上眼,缓缓睡去。
*
雾心今晚浅眠。
不知为何,她好像莫名对师妹说的“无心人”那个词有点介意。
她一整晚脑袋空空,翻来覆去脑袋里都是这三个字,可要说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好像又没有。
总之,她没睡好。
卯时未到,雾心已经迷迷糊糊地醒了。
窗外稀星细碎,天幕晦暗未明。
她低头看看身边。
小师妹还安安稳稳地裹在被子底下,像个藏在棉被底下的球。
这孩子从小到大都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对蒲公英来说,这么睡会比较有安全感。
雾心见小师妹乖乖地睡得沉,便没有打扰她,自己轻手轻脚地起身,然后出了屋子。
既然醒了,雾心也懒得再睡,索性起床做事。
她先去了厨间,蒸上她昨日已经提前准备好材料的四喜烧麦,又将豆子放进小石磨里,一边背这两天学得心诀,一边磨了五人份的豆浆。
待准备完毕,因为为时尚早,还未到众人平时起来的时间,雾心便拿上蒙尘剑,打算去中庭大梨树下练剑,纾解情绪。
天将亮未亮,雾蒙蒙的。
谁知,快到大梨树时,她却看到树下有个人影。
——一个十七八岁外貌的青年坐在梨树下。
他清眉俊目,气质端雅。
青年人松叶色衣衫,长发以青带一系,腰间配着一支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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