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毫不退让,反问道:“那合同呢?!”
赵无夜脸色一白,想起竟然忘了合同的事。
“果然!”赵妈妈揪住了把柄,看到儿子迷茫的眼,现在真是恨不得把那个诱拐自己儿子的女人生吞活剥,“你个傻子啊!人家骗你你就信!她对你图谋不轨啊你还上赶着相信她!”
赵无夜想为江春月解释,“她不是那样的人,她真的很好……”
“好个屁!她为啥对你好,凭啥对你好?你有啥值得她对你好?你个黑不溜秋的废物,天天混日子的没心肝,现在连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了?!”
赵妈妈戳到了关键处,从来没遇到过好人的赵无夜,一直以来也不相信会有无缘无故的好会降临到他身上,只不过是,江春月实在是太美好了,所以才让他选择性地忽视掉这一点,在自欺欺人罢了。
看出儿子已经动摇,赵妈妈咬着牙下了最后一剂猛药,“你要是有点志气,就不要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再敢联系她,就别再叫我妈,我活了死了就都跟你没关系!”
赵无夜低着头,嗅了嗅。
那些霉味儿又回来了。
他的生活终归只是这样,没有春,也看不见月。
……
赵无夜失踪了。
等到江春月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天。
她出了趟小差,也是想给赵无夜母子一点庆贺的时间。等到她连夜赶回那栋危楼,就在自己家的房门口发现了一个被摔碎的砂锅。
江春月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掀起碎片看了看,的确是自己用惯了的那个锅。她记得前几天,这个砂锅里乘着她煲好的营养汤,被她亲手送去了楼下。
不小心摔烂了吗?
但江春月记得赵妈妈是个很礼貌的人,如果真是她摔烂了,应该会稍微打扫一下?
或许是野猫做的吧。
这栋危楼时间不短了,周围已经很少有人居住,楼后一片杂草,长得凶猛茁壮,这样野生态的环境,自然是很多小动物的乐园。自从搬到这里之后,江春月别说野猫野狗,鸟类虫蚁,有一次甚至还见到了一条蛇。幸好当时有赵无夜在场,面不改色地从树上折下一根枯枝,将蛇挑起,扔到院外了。
江春月没有什么很喜欢的小动物,也没有什么很讨厌的小动物,即使是很多女生都害怕的老鼠、蛇之类,她都只是提防它们伤人,毕竟野猫野狗攻击性也都不弱。
所以江春月也没有生气,只是开门,将碎片收拾好,就算了。
只是心里总是有些不好的感觉。
门口的碎片飞溅得有些远,真的是野猫之类的弄碎的吗?
第二天她带着从外地买回来的点心,熟练地敲响赵无夜家门,里面却一直没有回应。
昨晚的预感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是不是赵妈妈病情复发了?
这样的猜测一出,江春月也等不下了,立刻就往医院去。
前台查了住院记录,却没有赵妈妈的消息。
江春月又到赵无夜的学校,班主任这时已经知道赵无夜几人到B市参加比赛得了奖,正想着把人叫过来表彰呢,听到江春月说要找赵无夜,就说巧,他们马上就过来。
等了一会儿,参赛的男孩儿们都来了,江春月找了找,却没见到赵无夜。
王大宝他们不用问,就皮着脸对班主任说:“老班,赵小黑太兴奋,吃坏了肚子,在家躺着呢,表彰先不着急吧。”
说着,对江春月挤了挤眼睛。
等到从办公室里出来,王大宝才问她:“姐姐,你来这儿干什么了?”
江春月说:“我来找赵无夜,他家里没人,我有点担心。你说他吃坏肚子了,现在还好吗?在哪里看病?”
王大宝愣了,“不是啊姐姐,吃坏肚子是我编的,我这几天也没见他。”
“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江春月问。
王大宝几人互相看了看,“或许去我们的‘工厂’了?这小子,是不是得奖了有动力,想要加把劲儿再造一个阿泰plus啊。”
瘦猴乐了,“那正好,咱也逃课吧,我也去改改我的系统。”
板寸扯着眉毛,“别是我黑哥想要给咱们一个惊喜吧,这么直接去多不好?”
“那你去不去?”几人齐声问。
板寸:“必须去啊!就喜欢戳穿老黑的小计划了!”
取得了共识,王大宝一挥手,“走,姐姐,我们带你去。”
看他们说得笃定,江春月也没那么急了,只是担心他们的课程,就说:“要不你们告诉我地址,我去找他好了。这才刚得奖,别让学校老师们觉得你们在挑战权威,否则不放你们去冬令营了怎么办?”
王大宝几人对视一眼,这几天他们的确挺飘的,但听江春月说的意思,好像是不能太不给学校面子,于是就果断认怂,让江春月自己去了。
这时还是上午,天色晴好,只是远方总是吹来干涩的风,搅乱了人们想要停下来欣赏风光的心情。
江春月突然想起了赵无夜的皮肤。在青春期油脂分泌旺盛的时候,在男男女女都开始冒起了红色的小痘痘时,他的脸却因干燥而有些开裂。好像他必须这么格格不入,无法长出因过于普遍而被以群体命名的“青春痘”。
她走过一间间教室,踩碎一地的笑闹声与读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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