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贯沉着冷静,这时候罕见地恼火上头,扑过去质问,然而体力未复,一下子栽进她怀里,让梅先生体贴地扶起来。
贺离恨扯着她身上的薄衫,眉宇含怒,眼眸如星,就是生气也俊美好看:“什么仇家,什么亲姐妹,你从哪儿弄得这个身份?”
“别人借给我的。”梅问情如实回答。
“借?借什么借,你……嘶。”
她的手习惯性地箍着他的腰,一时不察,按到发青的那块皮肤上,贺离恨倒吸一口凉气,低头软在她怀中。
尊贵的魔尊大人,战斗力直降百分之九十。
梅问情揽着他,挪开手避过捏青的地方,将人往怀中内侧抱了抱,道:“休息休息再跟我算账,你看你……”
“我不,你这个坏女人,没有一句话是真的,你跟我好肯定也是骗我的。”
他挣扎了一下,又被对方搂回去,贴着她似雪的胸脯上,忽然就不敢乱动了,口干舌燥、小心谨慎地移开视线,假装什么过线的事情都没有做。
梅问情可容不得他这么“纯洁无瑕”,并不让对方逃出怀抱,语调温软下来,认真地哄道:“跟你好可是认真的,我一个字都没有骗你,而且我也是第一次跟男子有情。”
贺离恨咬了咬唇,扭过头,表面上写着“你看我还信你一个字吗?”,心里却被极大的抚慰了,哪怕感觉不像真的,也让她说得舒服起来。
她道:“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没想到有这么大的漏洞……”
贺离恨在气头上,在她锁骨上用力咬了一口,烙下一圈深深的牙印,又道:“你根本没反悔!”
梅问情眨了眨眼,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心想好像确实是啊,立即又摆正态度,严谨道:“以后我对贺郎以诚相待,贺郎也对我毫无隐瞒,只是你听了不能害怕,不能觉得齐大非偶、疏远了我。”
贺离恨同样态度严谨,点了点头,秉持着说正事的态度,屏息以待。
梅问情道:“你知道云中的那座阴阳天宫吗?我是那座天宫的主人。”
他侧耳倾听,面无表情。
“对,你想的没错。”她道,“我是创世者,这个大千世界的主人,其实这世上的一切最开始都是我创造的,所以它们会天然地趋向于我,就连你会喜欢上我,有一部分也是因为……我太强了。”
她坦诚相告,十分真诚,简直每一个字都毫无虚假。
贺离恨仍旧没有表情地看着她,然后掰开她的手,坐回了原处,重新换了一口气,道:“要不是我暂时没有力气,真想把你从榻上踹下去。“
梅问情:“……”
“还创世者。”他道,“你怎么不把我当三岁小孩儿糊弄?什么以诚相待,你就这点诚意?!”
梅问情:“……”
“不想说就不说吧。”他似乎是认命了,“管你是谁,我不在乎了。一身禁制,动一动就吐血,谁跟你说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太强了的?”
梅问情:“……可是……”
“别可是了,要给自己的女人留点空间、留点秘密,我懂得。”他摆脱对方的手臂躺在旁边,转过身背对着她,这时候反倒有点儿不生气了,仿佛浑身都亮起一股普渡众生的慈悲光芒,充满贤夫良父的大度器量,“你是我的就够了,其他的什么身份,都无所谓。”
梅问情:“……”
好吧,都无所谓。
所以就算是创世者,就算是大千世界之主,先天阴阳大道的道祖,就算活了上万年,在她的贺郎眼里,也是无波无澜、一视同仁的。
嗯,算不上是吃嫩草。
梅问情从背后环绕而过,手心搭在他的手背上,轻声道:“睡吧,好郎君。”
她的手指穿插过去,跟对方的指节扣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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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阴罗道人之后,贺离恨的目标似乎一下子只剩下重踏元婴了。
但与金丹不同,元婴之门难以踏过,即便是重修也未必就能多几分胜算,踏破这道门槛时,还会引来渡劫天雷,问心问情,问因果轮回,往往最难通过。
但有梅问情在旁,他的意志一时受到了女色的蛊惑,在此处停留了几日。
那个当初引领两人进这间房的磷火小妖也在暗暗感叹,公子郎君们就是脸皮薄嘴硬,这一进屋就好几日不出来,就是真的体虚身弱八成也能种上果了,何况那位郎君看着又健康强韧。
贺离恨偶尔也会想到这事,但又忆起梅问情说过不喜欢孩子,觉得倘若她十分没有繁育的心思,那么不生孩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倒不会因此怀疑对方和自己的感情。
又是夜色降临,小妖漂浮着给两人送热水时,黄昏的光芒遮蔽了窗棂,透着一股暖黄昏暗的朦胧光照。
在朦胧黄昏中,一道血色的光柱从远处的山边直冲云霄,光柱亮起的下一刻,仿佛四面八方的河流、小溪、山川中的泉水,尽数染上一重血红,水流汇聚如海。
小妖放下热水,忍不住多嘴了一句:“魔君殿下又在搜寻嫌犯了。”
“嫌犯?”梅问情正倚在窗边看书,捧着一卷未曾刻录玉简、而是蘸墨手抄的经文,封皮上写着《清净容善经》几字,她抬眼道,“详细说说。”
磷火小妖见她开口,便也留下来,它身上火光漂浮了半晌,转而看向一旁的贺离恨,见这位郎君也未阻拦,便道:“两位有所不知,近几日来,丹蚩楼那边的动静大着呢。我算算……差不多就是两位来这儿的第二天,丹蚩楼死了一位客座长老。你说死就死吧,在罗睺魔府从来也不缺少这样的事儿,问题是,这位客座长老的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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