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鱼看看这熟悉的屋子,轻声说:其实我也好舍不得。
她走到院子里,看到门边停着的那辆单车,走过去,试了试刹车,抬头开心地对陈谕说:陈谕,车还是好的呢。
陈谕双手抄兜,倚在门边,笑着看陆嘉鱼,说:废话,又没摔没砸,当然是好的。
陆嘉鱼回忆起以前的校园时光,唇角弯弯的,我记得那个时候,每天早晨我都坐你的单车去上学。
一年四季里,除了冬天冷会坐公交车。春天,夏天、秋天,这三个季节,陆嘉鱼都是坐在陈谕的单车后面。
他们一起度过了高三那年的青葱岁月,很多情愫就是在这样朝夕相处中暗自滋生。
陈谕看着陆嘉鱼站在单车旁,院子里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
他仿佛看到了七年前的陆嘉鱼。
那个时候,穿着校服的陆嘉鱼坐在他单车后面,起初因为不熟不敢抱他,每次都抓着座椅。
后来慢慢熟悉起来,抓着座椅的手慢慢改为拉住他的校服。
到最后,拉住他校服的手,终于改为搂住了他的腰。
少女柔软的手从身后环住他的腰,陈谕的暗恋也就在那个时候悄然滋生。
陆嘉鱼捏捏铃铛,笑容灿烂,抬头望住陈谕,陈谕,你教我骑单车啊。
陈谕笑她,确定?从十七岁念到二十四岁,也没见你好好学。
陆嘉鱼弯着眼睛笑。
她没有告诉陈谕,她当初之所以不学,起初是真的学不会,一上车就害怕,后来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喜欢上陈谕,所以想要赖在陈谕的后座,故意不肯学。
陈谕笑,把单车推出来,一手掌住龙头,一手扶着陆嘉鱼上车。
陆嘉鱼一坐上去,车子就往旁边偏,她吓得尖叫,要倒了要倒了!
陈谕乐笑了,手搂在陆嘉鱼腰间,你安心学,摔了我也不可能摔你。
七月十七号那天,陆嘉鱼和陈谕早早就去了南山监狱外面,等着接爸爸出狱。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远远看到沈池和陆媛也来了。
陆嘉鱼对沈池和陆媛都充满了敌意。
因为他们两个,几乎毁了陈谕的人生。
陈谕握了握陆嘉鱼的手,示意她不要理会他们。
陆嘉鱼紧紧抿了下唇,移开目光,看向面前的高墙。
监狱大门打开的时候,陆嘉鱼看到爸爸走出来。
他真是老了太多了,六十岁不到的人,沧桑到仿佛已过完了这一生。
他的背有些弯了。
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年事业成功时的意气风发。
陆媛先陆嘉鱼一步走向陆良生,她眼含热泪,叫道:爸爸,我来接你回家了。
陆良生看着面前的陆媛,他有些感慨,开口时嗓音有些哑,阿媛,这些年生活还好吗?你母亲好吗?
陆媛点点头,说:母亲如今居住在旧金山,前阵子身体有些不好,最近一直在养病。
陆良生点点头,问道:你呢?现在做什么?
陆媛道:我大学时在斯坦福念生物医学,如今从事生物制药和疫苗研发工作。
陆良生点点头,说:不错。你从小就会读书,你母亲对你应当是满意了。
陆媛笑了笑,伸手去扶父亲,说:爸,我们回去吧。我如今住在北城,我已经给您买好了房子。
陆良生却把手拿走了,叹息道:我老了,恐怕不能习惯新环境,以后还是想留在南城。
陆媛看着父亲将手抽走,脸色不由得变了一下。
陆良生看了眼陆媛身后不远处的沈池,沉默了几秒,问陆媛,你和沈池在一起了?
陆媛愣了一下,她想了下,笑了笑,没回答。
陆良生语重心长道:阿媛,这个人不能托付,你自己要留心。
他说完,便朝着陆嘉鱼那边去了。
看到陆嘉鱼,陆良生脸上才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旁边的陈谕,感慨地说:每次小鱼来看我,都要提到你。
他望着陈谕,眼里不自觉地涌上了泪光,嗓音有些沙哑,说:陈谕,谢谢你这些年帮我照顾小鱼。
陈谕道:能遇到小鱼是我的幸运。
离开南山监狱后,陆嘉鱼和陈谕就先带爸爸回了家。
新买的房子是一间三室两厅的小区房,小区环境很好,绿化覆盖率很高。
虽然房子比以前小了很多,但胜在采光好,也很温馨。
这七年来,陆良生待在里面,想通了很多事。他几乎每天都在忏悔,每天都在思过。
晚上,陈谕陪着陆良生喝了几杯。
陆良生几杯酒下去,就流下了眼泪,他对陈谕说:我年轻时做过错事。那时候刚刚赚了钱,在外面被花花世界迷了眼,早已经忘记了初衷。
我知道小鱼一直很恨我,我无从解释,也不想求得她的原谅。他拉住陈谕的手,眼含泪光道:小谕,我相信小鱼的眼光,希望你好好善待她。
陈谕目光坚定,承诺道:我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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