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之后就都变了。
守着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以及铺满桌子的借据,蒋子冬大概知道那些大人扔掉自己后做了些什么。
被追债的打,恐吓,别说学校,他连打工的地方都不敢再去,整天过着逃亡一样的生活。十几岁的少年根本没有应对这些的能力,也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自杀的念头腾起来只需要一瞬。
现在想想,如果当时就心一横自我了结掉,之后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让人后悔的事了。
三月,眨眼就走到了尾巴。
蒋子冬把自己关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呆了不知多少天,他那晚回来后一直在考虑谭霜给自己的选择。要说完全信任他们,他是不敢的,但是现在马上也到了接下一个“工作”的日期,只要一想起来他就觉得恶心。
他的“中间人”这个时候打来了电话,那头是刻意讨好的男声,油腻至极:“冬子,你还在原来住的地方吗?”
蒋子冬站在窗口,看外面快要吐出花苞的那棵树,“我在,谁来了?”
“就上次,你见过的那个!”男人还在那边喋喋不休:“你,你后来又找过愿意来的人没有我那侄子最近已经联系不上了,估计也跟他家人飞了……他之前身边有一个,我挺喜欢的,就是不敢……”
“你不敢,我就敢?”
“嗐,我倒是有那孩子家地址,他既然跟过我侄子搞,应该也是跟……一路的,要不……”
蒋子冬大概能透过电话看见那人转得不怀好意的眼珠子。
“你侄子不是……”
“啊,珦楠嘛。”男人笑了几声,说了一句很恶心的话:“你又不是没和他玩过。”
蒋子冬脸色瞬间变了,拳头攥得死紧。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手机对面那人揪出来,狠狠砸他一顿。
“我不做。”
“不是,别介啊。”
那人开始没耐心了:“为什么啊?有钱不赚那还是人吗?”
蒋子冬把电话挂了。
再开机,那边已经发来了一串地址,显然是不肯给他丝毫拒绝的机会。
蒋子冬根本不打算再陪他干这一票,他躲了这些天还险些被摆一道,累得要死,上回喝的胃疼的后遗症还没好利索,越想越觉得烦躁。
曲珦楠……怎么会。
他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也……那不就跟他们一样了吗!
蒋子冬抓起手机就打,意料之内的打不通,他心里有点急,假如这人不接电话,他还有一万种方式让他看到自己的留言。
但是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很蠢。
曲珦楠怎么样,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想念是无法避免的,每次被迫去干那些事后回来他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醉醺醺地就不知发了多少不堪入目的东西过去,他知道他能看见,但也不指望他回复一句,对,他们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讲,也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样缠着人家不放的自己,很恶心,他知道。
可就是控制不住。
现在听见他有了新的伴侣,其实蒋子冬是应该感到高兴的,能有个人来陪他,也好过他自己躲起来舔伤口。
但是怎么偏偏就是个男人呢?
让我知道你已经步入正规,有正常的生活该多好。蒋子冬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曲珦楠会选择这么一条路来走,他总觉得是他那个叔又在给自己下套。
越想越生气,到最后他几乎是已经怒火中烧。
恨得踢了一脚地上空的啤酒罐子,蒋子冬对于这样摸黑曲珦楠的行为感到无法忍耐。那孩子可以恨他,可以一辈子都不回复他不见他,但是他也同样不能接受别人拿脏思想意淫他。
曲国森这个人……这块踏板,他不要也罢。
谭霜放假在家的三天,接了蒋子冬不下一百条的消息。
“你能出来么?”
“经常去的地方,位置都给你,就我一个人,你可以带着你的弟兄们来。”
“我知道我的话你也不会都信,所以你可以尽量多带人,越多越好,至少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你真的能帮我吗?”
谭霜看着消息一条一条往外蹦,最后蒋子冬发了一句:“我不要求别的什么,这一个月应该暂时也不要求,我会挑一个合适的时候过去,我想收拾的只有一个人,对你们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谭霜看着看着,发觉身边不知什么时候蹭过来一个人,赶紧遮住手机:“你你你你哪冒出来的?!”
郝念:“……你妹,我一直在。”
那么不把人当回事儿呢,气人。
“你还要去找他啊?”
清明节就那么两天半的时间,谭霜当然不可能这个时候出去。
他还得去趟罗梓彤家看看呢,莫得时间。
蒋子冬既然先不着急,那就暂时不用操心他那边,对谭霜来说,如何把期中考试熬过去才是现在最主要的任务,也不能光为了这点事就不学习啊。
一中今年把期中安排在节假后,这是铁了心不想让他们安生。谭霜也知道这次考试后各班就要开始给尖子班的名额,他到现在心里还没个谱,难免有点不舒服。
去罗梓彤家之前,他把郝念给单独锁家里了,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郝念:“你是要去战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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