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严徊一直找个借口在他面前晃悠,时不时地借个东西,带份早餐,又或是问佟一心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强行要和他聊天。
“其实你可以打开大众点评。”佟一心想说,但最终也没忍下心。
他大概对于严徊总是忍不下心。
扪心自问,他完全不知道严徊想做什么吗?
那也不是,快三十的人了,不会连这样明显的殷勤也看不出。严徊这路数,恨不得把司马昭之心掏出来,再拿个大喇叭在路边喊。
他想泡自己,绝对不可能是自作多情的错觉。
“我这两天新分到第一个项目,可能会很忙,不一定有时间过来。”带了份煎饼果子和豆腐脑儿的严徊,成功“登堂入室”,霸占了餐厅的一角。
“忙就忙呗,谁还稀罕你这点吃的。”佟一心腹诽,面无表情看着对面这个厚脸皮,咬了口“不稀罕”的煎饼。
“你下一班什么时候飞?”严徊倒是不在意,对他讨好地笑,像只温驯的牧羊犬。
“明天,”佟一心说,话音刚落顿觉有些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还在飞的?”
佟一心微眯着眼,漂亮的眼睛目光流转,怀疑地看着严徊。
严徊被看的有些心虚,稍微避开视线:“唔……就……看你微博啊。”
晨光顺着窗户流淌进来,初秋已经不再需要空调,但此刻,还是有点融融的热气儿,被阳光烘烤出一点烫人心口的温度。
佟一心喝了口水,顿了顿,说:“不是都取关了么。”
“那是我取关的么,是你把我弄取关了!”严徊小声争辩了两句,嘟囔的抱怨,“搞得我还弄了个小号才可以。”
佟一心感到一阵意乱,明明严徊是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对面,隔着绝不算近的距离,却让他有些紧张。
但他们已经分了,分了一年快半,不是赌气,没有误会。
因着严徊,佟一心罕见的失眠了,另一天飞早班却怎么也睡不着。
结果,闹钟也不知道是怎么弄了个乌龙,一睁眼就快五点了,晚起了半个小时,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早航班公司派的班车。
这么早的时间,车很不好打,整个北京城在路灯的映衬下熹微地亮着,不急不徐。然而佟一心却很着急,现在要是去机场,还来得及,要是再过个十分钟,可就不一定了。他站在硕大的旅行箱旁,盯着滴滴的界面看,还选了优享,就这样也愣是没人接单。
一辆车在他旁边滴了两下,佟一心一转头,就看到了一辆暗蓝色的沃尔沃。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了严徊的脸:“等班车?”
睡眠不足令佟一心有些困倦,也没精力去想严徊怎么这么早就在外面,他有些气馁地摇头,晃了晃手机:“错过了,在打车。”
“不好打吧这个点儿,还是去机场。”严徊边说边下了车,拉着佟一心的行李走到后备箱前面,把箱子放了进去,“走吧,我送你过去。”又回到佟一心身边,拽着他的手腕,走到副驾,开开车门把人塞了进去。
严徊回到驾驶座,系上了安全带,微侧过头,对佟一心嘱咐道:“要把安全带系好。”他的声音有一点疲倦的温柔,暖黄色的路灯将他的瞳孔映得发亮。
属于地球外的光线在地平线上翘起了一个浅色的边,天地间一片醺醺然。
佟一心看到严徊的眼下带着淡青色,眼里有血丝。
“你怎么这么早出门?”佟一心忍不住关心。
严徊揉了揉鼻尖,打了个哈切:“没,刚回来。”
“这么晚?”
严徊等着红灯,有点烦躁地敲了敲方向盘:“昨儿有个和美国客户的会,唉,时差可真是太烦人了。”
将明未明的天色让心也变得朦胧,佟一心看着严徊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身体像是有记忆,一瞬间有种覆上去的冲动。人就算身体再好,也禁不住这样折腾的,佟一心不想再为他心疼,但真的控制不住。
“你把我放路边吧还是,赶紧早点回去休息。”佟一心随手往边上一指,“这条路上出租车多。”
严徊:“我送你。”
佟一心:“没事儿,我自己去就行了。”
严徊没停车也没吭声,只是在下一个红灯时停下,转过头,很认真地注视着佟一心,语气平静,有些严肃:“宝贝儿,就让我照顾照顾你行吗?”
佟一心微微一怔。
严徊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移开视线直视路面,岔开了话:“现在应该还来得及,不会迟到吧?”
佟一心摇摇头,又意识到严徊看不见,轻声说:“不会的。”
到了机场,离行前会开始还有十分钟,佟一心拿了行李要往里赶,严徊站在车边,拽住了他。
佟一心略带疑惑地回头,等着严徊开口。
严徊的目光落在佟一心微张的唇上,他的唇生的漂亮极了,柔软红润的像是带着早春露水的花瓣,或许轻轻一碰,就碾出水来。
严徊愣神地看了一会儿,忘了自己想说的话,松开手,干巴巴道:“一路顺利。”
佟一心点点头,转身离开。
行前会,上客前的准备,一顿忙碌后迎来了几分钟的空闲。佟一心站在后舱,拿出手机,打开了自己的朋友圈。前两年发的朋友圈,都有严徊的评论,是一个小猪的头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