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迟钝的励小绝才笑眯了眼。他亲了季遇一下:“谢了哈大神。”
“好的。”季遇说,又环着他脖子,把项链默默解开,庄重地放回首饰盒里。
“……你这在干嘛。”
“这项链很贵的,你平常不要戴,我批准你出道那天戴一次。仪式感。”
“……那我不出道咋办。”
“不可能。”
“哦,但好浪费啊。”励小绝依依不舍的,又打开看了一眼。
但其实他也觉得珍藏更好。
也不是别的原因,就是他从没戴过项链,莫名觉得太痒了,箍着脖子不太舒服。要不是是季遇送的,象征意义这么好,他可能会手指圈着这个项链甩来甩去地玩。
他边细细欣赏着那海浪一层层的纹路,边问:“大神,知道娱乐圈怎样才能引起腥风血雨吗。“
“怎样。”
“偷税漏税,吸|毒嫖|娼。”
“……求你快滚。”
励小绝乐了,捏了下季遇的鼻尖:
“逗你呢。腥风血雨,那肯定是等我成为顶流了爆火,然后官宣和你的恋情呗。”
季遇讽刺地额了一声。
“那一天,知名顶流自爆长达很多很多年的恋情,全国人民都失恋了,娱乐圈自然就大震荡了,懂不。”
“额。”
“官宣那日,便是海啸爆发之时。”
“……额,你能不能别这么中二,差不多得了。”
励小绝还在笑:“认真的,这不是我们说好的吗,我迟早会官宣。你不是还眼巴巴说等着被顶流宠吗。”
季遇听着之前说过的这句话,脚趾都尴尬得抠起来了,19岁果然就意味着又成熟了一大步:“求你了,别说了。”
“那现在干嘛。”
“上床。”
“好的,如我心意。”
不过两人虽都说珍藏,励小绝还是偶尔戴着这串项链出去招摇,他还找人在后面刻了字,很得瑟。
LXJY
“前面三个是我,后面两个是你,我们连在一起。共用一个J……”
“……”
此时此刻,刚满24岁半个月的季遇坐在天台上,没想到这串项链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自己手中。
他抹着LXJY的凹陷,把它抵住自己的额,埋进了臂弯里。
直接坐到了天亮。
以至于后面腿都麻了,站不起来,踉踉跄跄的。
也是在这时刚好上来了两名医生。
看到一个脸和唇色都煞白的年轻人,他们吓了一跳,都以为季遇是要轻生,拉拽着他往下走。
季遇被两人拉扯着才从失魂落魄里找回自己来。
他自然不会轻生,但也不知怎么的,从医院天台下去后,他的生活还真就像被按下了一个没有盼头的暂停键。
他本觉得京城的日子过得挺快的,现在一下就变慢了。当他的生活只有医院和日租房的两点一线,当他也听不到别人发的语音,三十二倍速的人生便被拉扯成了零点五倍速。第一次有了一种身在他乡的寂寥感。
不可抑制的失神和颓丧。
全球赛的第一轮结果出来也没让他高兴一把,他自然是过了,在励啸家阳台录的那段评分还挺高。当时定的主题是独居,但可能也是心情还行吧,节奏卡得特别快,评委们自作主张理解出了什么“独居却不孤独,传达了年轻人的乐观态度。”
那还真没有。
但他现在是真的孤独。
他开始回想两年前分手后他是如何走出来的,但他想不起来,其实也一直没走出来。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要去当明星的他,就发了疯地去转笔,去开工作室,去直播,去比赛,去传达新的理念,去想各种各样的创新路子,想把生活搞好点儿。
可到现在,他已经被公认为是亚洲最会转笔的人了,甚至被人夸张地说是转笔圈、或者说手部极限运动圈划时代的标杆人物,他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甚至转笔也没有动力了。
季遇从来不是一个自卑的人,孤儿他不自卑,同性恋他不自卑,更不会因为选择了这么一项看上去吊儿郎当的职业自卑。
他的男朋友,这个身份才让季遇自卑。
归根到底,他到底在自卑什么?
季遇想着老霜说小绝像舔狗,也是在这浑浑噩噩的两周里才逐渐体会到,他自卑的好像不是转笔者和爱豆的距离,而是自卑励小绝和他,对彼此付出的距离。
姓励的对他太好了,他没有能力去回应相应的好。
季遇这几天总是回想以前的事,翻来覆去地想,越想越觉得自己不会爱人。他被爷爷奶奶宠惯了,又是个孤儿,顺理成章地自我,名正言顺地享受励小绝的爱。
恰好励小绝的爱意又总是很张扬的,他的承担、保护、主动都很理直气壮,也很浓郁直白。再配着他时不时的浪漫,他给他弹吉他为他剪头发,他切换锁屏给他画画,他去安排各种活动去编织回忆,他鼓励他开网店带他浪。
励小绝让他大学过得像光。
季遇哪儿享受过这样的爱意啊,太重了。尤其是分手了两年他还对他这么好。甚至连他在天台都这么说了,励啸还不可置信地说要等他准备好。
怎么准备好啊。
他贪得无厌地接受,又害怕承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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