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遇问他:“励小绝,为啥每次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
其实不是每次,就那么一次。但季遇很少情绪崩溃过,也就那么一次。
他崩溃得也挺不动声色。
还是他擅长的方式: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扎心窝子的话。
励小绝一直给他道歉,在那个周六还破天荒地从SOL的封闭式训练里跑出来,去他家找他。
他抱住季遇,但是好像有些东西就抱不回来了。快一个月后,他去了京城准备出道,季遇心神俱疲,在看到和陈愿那些尚未公开的炒cp物料后便提了分手。
所有的事儿就是这样一环扣一环,最后扳动了分手的板机。
当初季遇说出那句话,就是为着能狠狠扎姓励的一下。但这会儿,在聿市的医院走廊里,他才发现自己扎得比想象中还要深。
放到两年前的角度,他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他在励小绝面前如果还那么无私讲理他就不是季遇了。
但两年后,也不知是成熟了看淡了还是身份不同了,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挺任性。
“励啸,你不欠我什么。”他说。背和脑袋贴着墙,冰凉的。
励啸面沉似水地注视着他,末了,像是无奈一样开口:“算了,说什么欠不欠挺傻逼的。大神,你不用因为我而避讳,医院这种本来就是有点儿关系能问就问,我也不确定会怎样。”
季遇没说话。励啸一语气严肃起来他就像被压制了,也确实没什么理由反驳。
一时无言,三人都坐在消毒水浓重的走廊长椅上。
季遇忍不住睡着了,过了会儿,能感觉到身边的励啸站了起来:
“我得走了,你好好照顾奶奶,没事儿的哈。”
一旁的老霜也醒了,随口问一句:“这就走啊?”
励啸“嗯”了一声,他本就是擅作主张跟着季遇来了这:“我得回京。”
老霜:“好不容易来聿市一趟,不顺便回家看看?”
励啸笑了:“霜姐,我家现在在京城呢。”
老霜哦了一声。
励啸又看着季遇,等着他的反应。
季遇的反应是点了点头,说了个好,看励啸眉眼疲惫,又忍不住加了句:“那谢了,你回去好好睡个觉吧。”
这话让励啸心情一下子舒坦了,黑镜框下他眯起了眼,不等季遇反应过来便弯腰直接一手把他脑袋拽到怀里,又猛然松开手把他推开:“那走了哈。”
季遇:“……”
老霜:“……”
等励啸走了,老霜才问:“你俩现在啥关系。”
季遇还没回答,她又洞察一切般摆摆手:“算了你一看就是自己都搞不清。”
她看着励啸消失在电梯的背影,感叹道:“时过境迁啊,就两年,小绝家都搬到京城了。”
季遇正准备又进病房,听到老霜这句话蓦然脚步一顿。
心瞬间被抓了一下,抓出了一些他从未在意的东西。
励小绝的家?
说来挺奇怪的,励小绝虽常常去季遇家,经常和他爷爷奶奶打牌,但季遇从没去过励小绝家。
励啸能熟练地让季遇“好好照顾奶奶”,一副是自己奶奶的口吻,但季遇甚至不知道励啸是不是独生子女。
关于姓励的背景,季遇能抠出来的信息点,竟就两条。
被绑架过,这话都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和孤儿势均力敌的瞎扯。
高中读的全寄宿私立学校,说是他爸送的。
还有呢?
季遇忍不住蜷起了手指。
他和他谈了三年,他甚至不知道他家在哪儿。
姓励的从不讲自己。
而自己也从没想过去问他一句。
第二天一早季遇就和张医生聊了聊,张医生把各种利害关系掰碎了给季遇讲了半天。幸运的是,奶奶病情没他想的那么糟糕,不幸的是,在聿市她只能保守治疗,控制病情。
所以核心思想依然是,如果能去A院更好。
季遇道了谢后便回到了病房。
奶奶醒了一会儿了,季遇给她削苹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老人家突然说:“昨晚小绝来了。”
季遇削苹果的手没停,以为是问句,“嗯”了声:“您听到他声音了?”
奶奶笑了下,笑容让脸也像一个瘪下去的苹果,声音倒有些得意:“没,他昨天进来看了我呀。”
削苹果的手停住,皮也断了:“他进来了?他把您吵醒了?”
“怎么会,你们谁进来我还能感觉不到吗。我好久没看到小绝了啊,这娃长变了。”她慈眉善目地看着季遇,精气神挺好,甚至看不出是病人。
“他现在混得咋样哦?在哪儿工作啊?结婚了吗?”
季遇有些呆滞,喉咙干涩心不在焉地,就回答了最后一句:
“没结婚。”
奶奶点了下头:“噢,也是,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恋爱都谈得晚。”
季遇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直到下午,他才得闲看了会儿手机,却没想到微博热搜挂着个“励啸季遇私奔”的热搜。
他们两人在节目最后一夜睡在了一块儿,还裹进了被子里,根据被子凸出的形态基本上都能想象他俩是个什么姿势。
关键是半夜三更他们还莫名其妙就退出节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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