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君韬手持一张纸质地图,用水性笔在地图上做标记,每一天,他们都离大溪地更近一点。这感觉非常奇妙,起床,睁眼,望着茫茫的海面,计划他们的婚礼,关于花门的样式,池君韬已经画了十几稿,却还是不甚满意。
“我的想法是粉色打底,加一点嫩黄和淡蓝的小花作为装饰。” 穆煦坐在矮凳上揉一只兴奋的金毛犬,“你在纠结什么?”
“我想要花门顶部有一双翅膀。” 池君韬说,“我昨晚梦到的,宽大的白翅膀。” 他比划了一下,犹豫地说,“是不是过于浮夸?”
“是有点,不过,” 穆煦耸肩,“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
池君韬说:“我再想想。” 他抱着电脑坐在穆煦旁边的椅子上,“伯母来大溪地吗?”
“当然来。” 穆煦说,“她邀请了一些朋友,大概是…… 整个欧洲的上流社会。”
“你让我更焦虑了。” 池君韬说。
“你完全可以把设计工作交给婚礼策划公司。” 穆煦说。
“不行。” 池君韬严词拒绝,“我要每一处细节都百分百完美。”
“…… 好吧。” 穆煦说,他将橡胶骨头丢向远处,大狗像一道金色的闪电蹿出去,准确地接住骨头。
穆煦摸摸跑回来邀功的大金毛,说:“好狗。”
池君韬托着腮帮子愁眉苦脸,他删掉花门上方的大翅膀,改成小巧的样式,将电脑屏幕转向穆煦:“这样好不好看?”
“要不,把翅膀造型换成白花,镶嵌在花门中心,像一个 logo。” 穆煦说,“不张扬,但很精致。”
“可以。” 池君韬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地说,“可以可以可以。”
“你的朋友们来参加婚礼吗?” 穆煦问。
“他们都要来。” 池君韬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正大光明出来玩,傻子才不来。” 他特地让齐焱把请帖递到齐老爷子手里,暗讽当初谈判时齐老爷子对他们恋情的恶意揣测。
穆煦瞅着池君韬眼中兴奋的光芒,就知道对方没干什么好事,他问:“齐焱的堂弟也来?”
“不来不来。” 池君韬蹭到穆煦身边,把献殷勤的金毛犬挤到一旁,他抱住穆煦的腰,说,“打个商量,这事儿你能不能忘了。”
“怎么忘?” 穆煦饶有兴趣地问,“给我一点好处。”
“昨晚给你的好处还不够吗?” 说完池君韬耳朵泛红地贴在穆煦胸膛,“你太奸诈了。”
穆煦回忆起昨晚的旖旎时光,便没有得寸进尺,他说:“我想吃糖拌西红柿。”
“太平洋上哪来的西红柿。” 池君韬愣了一下,说,“我去问问克里夫,冰箱里有没有剩余的。”
穆煦说:“一碗西红柿,一笔勾销。”
池君韬想起他刚到穆煦家,用一碗糖拌西红柿换了一辆帕萨特,不由得询问:“那辆帕萨特去哪儿了?”
“卖给二手车贩子了。” 穆煦说。
“…… 哦。” 池君韬有些失落,“好吧。”
穆煦眨眨眼睛:“北京的地皮昂贵,那辆帕萨特没人开所以……”
“我理解。” 池君韬说,帕萨特虽然便宜,但毕竟是穆煦送给他的第一辆车,颇有纪念意义。
“所以我把它寄放在杭州老宅。” 穆煦说,“那辆车是我到国内用工资买的第一辆车,目的是掩盖身份,只开了半年多。”
池君韬觉得有趣,干脆搬个小凳子坐在穆煦对面,听穆煦讲他毕业后回国打拼的经历,这远比纠结甜点是慕斯还是提拉米苏有意思得多。
“我刚到国内时,没有联系我舅舅和周部长,我想先适应环境。” 穆煦说,“我通过面试进入华金,做一个普通的运营专员,朝九晚五,准时下班,一个月八千块钱。”
“工作内容是打印合同、走流程审批、写材料。” 穆煦说,“好不容易远离我妈的管控,我那阵子只想着休息放松,然后我妈熬夜打国际长途把我狠狠地训了一顿。”
“第二天,周部长的秘书敲响了我的房门。” 穆煦说,“我被迫搬出合租屋,孟秘书联系了我的舅舅们,我的潇洒生活彻底结束。”
“我以为你一毕业就回国,会很积极地投入复仇大业。” 池君韬说。
“任何人都有惰性,我也不例外。” 穆煦说,“不过那时候我没意识到自己的偷懒有多可气,直到我领回了你。”
“你可真是太可气了。” 穆煦说。
池君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说:“原来你当的不是我爹,你当的是我妈。”
穆煦递给池君韬一杯莫吉托,凉爽的海风吹过遮阳伞下方,池君韬转头看向茫茫无际的海平面,问:“还有多久?”
“克里夫说今天下午。” 穆煦说,他沉吟半晌,问,“你爸爸来吗?”
“啊?” 池君韬说,“我没给他发请柬。”
“我发了。” 穆煦说。
“估计不来。” 池君韬说,“这么远,他也没多少钱。” 他将脸庞撇到一旁,躲开穆煦探究的视线,“我爷爷的遗产都给了我和堂哥。”
穆煦伸手搂住池君韬的肩膀:“聊点开心的。”
“我一直忘了问,你从哪弄的两条金毛狗?” 池君韬说。
“问邻居借的。” 穆煦说,“克里夫去伦敦开船,邻居出远门,他的狗寄养在庄园,我就让克里夫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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