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提出和他结婚,他不会不同意。”池君韬说,“他那样高傲的人,无法忍受失败。”池君韬是池琰看重的继承人,池琰指望池君韬带领池家重返权力巅峰,池君韬和同性结婚不止断了池君韬的政途,更断了池琰的念想。以穆煦的敏锐,不可能放弃如此有效的反击策略。
“等等,你认真的?”曹瀚洋表情严肃,“婚姻不是游戏,尤其你在体制内,轻易的结婚离婚都关系着你的未来。”
“只要结了,就不可能离。”池君韬说,他放松身体,伸手摘取一颗葡萄,悠哉悠哉地剥皮,“看样子我得尽快开始选请柬样式了。”
“……”此时此刻曹瀚洋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他一句话把池琰悉心教导的继承人拐上了同性婚姻的不归路。池琰要是知道事情的源头是他不过脑子的玩笑话,鸿运煤化工真的可以收拾收拾滚回山西老家灰头土脸地干回老本行了。
“你真是一位称职的朋友。”池君韬发自内心地称赞曹瀚洋,可惜曹瀚洋双手颤抖,满脑子盘算着过两天去报个挖掘机班。
“你干嘛去?”曹瀚洋看着池君韬站起身朝玄关走,池君韬说:“买戒指,找穆煦求婚。”
“……真的没有第二个选择了吗?”曹瀚洋绝望地问。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池君韬迫不及待地穿鞋穿外套,“你帮我选一下蜜月地点,我觉得大溪地不错。”
曹瀚洋闭上眼睛倒在沙发里,假装听不到池君韬事业自杀的发言,趁他的几个叔叔不知道这件事,他得抓紧时间回老家找一个大型煤矿隐姓埋名实习(逃难)几年。
穆煦站在行李箱旁,环顾卧室有哪些东西他需要带回伦敦。他联系到斯宾塞中国区的员工,预定时间让他们将衣橱里一整排的定制款手工西装打包装好,寄回欧洲总部。腕表、香水、胸针之类的饰品,他分门别类地装进行李箱的口袋,拉开抽屉,两块不同颜色的玉佛吊坠进入视线。
白玉的是暨钶留给他的遗物,翡翠绿的是池君韬送的礼物,穆煦拿起翡翠玉佛,低头将红绳绑在颈后,圆润的佛像笑眯眯地坐在锁骨中央。
客厅响起开门声,穆煦恍若未闻,他望着穿衣镜里的自己,手指拂过雕工精致的翡翠,从镜子的反射中看到站在门口的池君韬。
“你要走?”池君韬问。
“嗯。”穆煦说,他拿起白色的玉佛放进丝绒盒中,转身放进行李箱的夹层里,“你是来跟我道别的?”
“我来跟你结婚。”池君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并排放着两枚男戒,他的眼神清澈坚定,“我们去大溪地度蜜月好不好?”
穆煦疑惑地蹙起眉头:“你在搞什么?”
池君韬挡在穆煦和行李箱中间,捉住穆煦的手,强行为他套上戒指:“你输了,穆煦,你输给了我爷爷。”
穆煦眼中浮起厌恶,他后退一步,挣脱池君韬的手:“我没有为难过你,你何必为难我。”
“你甘心吗?”池君韬向前一步,咄咄逼人道,“你爸输了,你也输了,我给你一个赢的机会,和我结婚。”
穆煦握紧拳头,他的火气被池君韬寥寥几句话撩拨起来,自傲如他,无法忍受【我给你一个赢的机会】这句宛如施舍的话。他抬手掐住池君韬的脖子,跌跌撞撞将人抵在墙上:“你给我滚。”
“你甘心吗?”池君韬仰头与穆煦对视,任由对方握住他的命脉,“如果是我,我不甘心。”
“这是我的事情。”穆煦说,“与你无关。”
“你是不是恨我?”池君韬问。
穆煦沉默,他松开池君韬的脖子,回到行李箱旁,蹲下继续整理证件,身份证、护照、签证、学历证书、驾照,突然户口本被池君韬一把抢走,穆煦抬头:“你有完没完?”
“你是不是恨我?”池君韬又问一遍。
“还给我。”穆煦说。
“你告诉我。”池君韬说。
“说了你就还给我吗?”穆煦问。
“是的。”池君韬说。
“我恨死你家了。”穆煦说,他的表情堪称冷漠,“我来北京之前,每天都在想,为什么池琰生活富足、儿孙满堂,如果我爸活到现在,我们家应该是什么样。”
“我已经不记得我爸爸的长相。”穆煦说,“我也不记得他为我做过什么。”
“暨钶是心脏病突发去世。”池君韬说。
“其中你爷爷的做法占了几成功劳呢?”穆煦反问。
池君韬收起浑身的刺,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穆煦从他手中拿走户口本放进箱子。
两人之间的氛围僵持,穆煦合上行李箱,掏出手机给斯宾塞中国区的员工打电话。池君韬望着穆煦的身影,大脑处于空白的放空状态。
除非天鹅愿意,不然休想留住它一根羽毛。
“Lance先生。”电话那头的负责人说,“我有一项不情之请,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说。”穆煦说。
“由于Bernice女士的新闻和您的这件事,中国区今年的业绩可能断崖式下滑。”负责人苦笑,“我们每年的销售额本身就蛮惨淡的。”
“如果再下滑,中国区也许会被裁撤。”负责人说,“我去年夏天刚到这个位置上,刚做好今年的规划就遇到这件事。我个人认为国区是个巨大的市场,是我们的资源有限,以及战略打法问题,没有挖掘到精准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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