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穆总一起来的?”女人神色奇异,“难得见他带人过来。”
“他平时什么样?”池君韬问。
“穆总不怎么来。”女人说,“他不喜欢这种餐会。”
“看出来了。”池君韬看向坐在角落默默吃东西的穆煦。
女人内心愈发好奇,她绷住表情,说:“他这是第二次来。”
“第二次?”池君韬问。
“他第一次来基本没怎么说话,后面邀请他,他就不来了。”女人说,“我叫冉然,兰庭商务交流宴会负责人。”
“池君韬。”池君韬说。
姓池,冉然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她眯了下眼睛,联想到前些天的新闻,说:“祝你在这里玩得开心。”
“谢谢。”池君韬说。
冉然端起盘子,走向长桌旁不远处的另一位客人。
穆煦叉起一块慕斯,感到身旁沙发陷下一块,一位普通身材普通长相的男人坐下,他热情地说:“穆总你好。”
“你好。”穆煦转头看向对方,“孙总。”
“您记得我?”孙博胜高兴地说,“真是太荣幸了。”
“没有什么荣幸不荣幸,博胜电子的大名谁没听说过。”穆煦说。
“日后还是得仰仗穆总。”孙博胜说。
穆煦看向长桌旁的男男女女,说:“孙少爷今天也来了?”
“我带犬子出来见见世面。”孙博胜说,“省的在家上蹿下跳。”
此时此刻,孙博胜的儿子孙家豪以声量不大、却极具讽刺的语气说:“哇,这不是池大少吗?好久不见。”
池君韬应声抬头,看清是谁在说话后,他唇角微扬:“并不是好久不见,是你没机会见到我。”
孙家豪捏紧怀里的盘子,隔着两张长桌对池君韬饱含恶意地说:“听说你被人包养了?”
穆煦看向孙博胜:“令郎果然性格活泼。”
孙博胜尴尬地笑了笑:“见笑,见笑。”他站起身,朝孙家豪走去。
池君韬看向穆煦,穆煦双手握着玻璃杯朝这边看来,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没有介入的打算。
孙家豪见穆煦不说话,愈发洋洋得意:“只顾着自己吃东西像话吗?还不快去哄你金主。”
池君韬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何必跟一只跳蚤计较。”声音低弱,足够传到孙家豪耳朵里,把对方气到跳脚。
穆煦始终不说话,端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看两人一来一回地表演,兴味地吃了口甜点。没清静一会儿,另一个人坐到穆煦身旁,穆煦转头,是鸿运煤化工的曹学勇。
“穆总,你真包养了他?”曹学勇指了指站在长桌旁脊背挺直的池君韬。
穆煦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着看戏,不搭茬。
“池琰忙着应付审查,顾不上你。”曹学勇说,“若他得了空,你……”
“我知道。”穆煦打断曹学勇的话,“但我无所谓。”
“你不觉得君韬这样,”穆煦看向曹学勇,故意把【君韬】两个字念得温柔缱绻,“很好看吗?”
曹学勇噎了一下,他是个纯正的直男,不明白穆煦所说的“好看”具体指什么。在他看来,池君韬是个十足的危险人物,当下迫于形势不得不待在穆煦身边,一旦寻到机会,定会暴起咬断穆煦的脖子。
穆煦闷闷地笑,棕褐色的瞳仁倒映着星星点点的光彩,他一点一点抿完一杯酒,看着池君韬将一杯威士忌扣在孙家豪的脑袋上。
“你不去劝架?”曹学勇问。
“曹总果然如传闻所述的热心肠。”穆煦暗讽曹学勇,他说,“君韬自己能解决。”
池君韬本打算把孙家豪的脑袋摁进水果捞盆,他看了穆煦一眼,松开放在孙家豪脑袋上的手,后退两步,看着孙博胜气冲冲地走过去把孙家豪的脑袋摁进水果捞盆。
“给池少道歉。”孙博胜说。
“凭什么,我不要。”孙家豪说。
孙博胜比孙家豪识时务得多,不管穆煦和池君韬目前是什么关系,池琰还活着,不能得罪池君韬,他可不想成为池琰收拾穆煦时连带的那条池鱼。
“不用道歉。”池君韬说,他拿起夹子选几样食物放进瓷盘。
孙博胜求助地看向穆煦,穆煦慢悠悠地开口:“不好意思啊,孩子不懂事。”
曹学勇疑惑地挑眉:“你到底在干什么?”
穆煦直起腰杆,看向越走越近的池君韬,他问:“怎么回来了?”
“他们觉得我被你包养了。”池君韬说。
曹学勇站起身,走到一旁,让出空地供这两人打机锋。
“你觉得呢?”穆煦说。
“我觉得,”池君韬坐在穆煦身旁,突然凑近穆煦的脸,温热的呼吸扑到穆煦的脸颊,池大少说,“我这一身都是你给的,衣服是你的,鞋是你的,表是你的,就连发型也是你做的。”
穆煦眼瞳紧缩,他感到兴奋,像灵魂深处陡然窜起一把火,格外期待池君韬接下来的动作,他想看到池君韬发怒的样子。
“我想他们说的对。”池君韬说,他靠得太近,穆煦将对方瞳仁中隐忍的怒火看得一清二楚,“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你没有朋友。”穆煦冷静地说,“我也没有。”
听到穆煦的话,池君韬感到轻微的难过,仿若被打火机燎了一下汗毛,难过之下是更加复杂的情绪,意料之中的释然、意料之外的酸涩、和压抑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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