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都走到这一步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半途而废折在这儿,怎么也得继续往下憋,不能输给臣狗。
转眼到大年二十九,顾玉琢脚底抹油,提前跑回老家藏起来。
三十晚上,他吃完饺子给吴妙莉打电话,嘴甜得抹了蜜一样,把吴女士哄得甭提多高兴,说了好几遍让他年后早点回,要和二花姨给他卤蹄髈吃。
挂断电话,吴妙莉先给黑崽发了个大红包,然后觑一眼身边心不在焉看春晚的儿子,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接小琢?”
陆南川面上挺沉稳:“不着急。”
“我看你也就是嘴上逞逞强。”吴妙莉给他抓了把南瓜子,“阔儿都跟我说了,你在人家楼下等了两个多礼拜,愣是没上楼,好没出息哦。”
“他心里有疙瘩没解开,我是给他点儿时间。”陆南川说这话挺没底气——他得承认,偶尔有懦弱从心底冒头,悄然作祟,让他胡思乱想,怕顾玉琢一时脑热会真抛下他,不如等时间把小火苗给吹灭。
吴女士看了会儿她从小带大的孩子,话音一转,问:“怨小骆吗?”
“这是两码事。”陆南川道,“看在周外婆的份上,前阵子骆岑欺负小琢,我看小琢既然没往心里去也就没计较。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退一步他进两步,逼得我无可奈何。”他开始嗑瓜子,全没了从前这不吃那不碰的臭毛病,“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可以唾弃君子,却不必非做小人。”
“瞧这话说的,都骂人家是小人了。”吴妙莉给他添杯橙汁,“我嘱咐你一句,不要把人往死胡同里逼,见好就收吧——狗急了还跳墙呢。”
凡事留一线,吴女士做人做事就这么个中庸的风格。
“说晚了,妈。”他端起橙汁冲她举杯,“你干儿子已经夹着尾巴逃出国了。”
吴女士叹气,大概认为没必要。沉默片刻,又说:“小骆这孩子心态不行,骄傲惯了,抗压力实在差,这才哪到哪呢。”
陆南川听着,橙汁喝下去一半,品出了吴女士的指桑骂槐。
一整个农历年就这样翻过去了。
守完岁,大年初一凌晨,顾玉琢难得蔫头耷脑的,没出去凑热闹,只趴窗户上看小屁孩在外面瞎跑,并给陆南川拍了张角落里的火树银花,说我们的第一年结束了,陆老师。
“结束”俩字差点把对面陆南川吓疯,品了品发现这傻狗措辞有毛病,于是问他:那往后还有多少年?
黑崽道:这得看谁先死了。
大过年的,他像是把吉利俩字给二蛋拌饭吃了,完全没忌讳。
看完了外面小屁孩炸开的一波波烟花,黑崽过了一会儿又说:想了想,要不还是你死在我前面吧。谁留下谁惨,后死那个孤苦伶仃,万一我先死了,我挺不放心你的。
屋里黑洞洞,被窝里是真的不暖和。
陆南川捧着手机,脸埋在图图的毛肚子上,鼻子酸,嗓子眼里也堵得慌。
起初恋爱时,他摸不准顾玉琢是真动心还是稀里糊涂就范,总有那么些无法言说的不安全感吊着……当然,事实证明患得患失这事儿放黑崽身上纯属矫情,他就像面稳定而安全的盾牌,也不是一根筋地傻,只是非常纯粹。
这么一琢磨,便想他想极了——相思病病入膏肓,毒入骨髓,眼看要没救。
陆南川拿起手机订机票,再搂着图图打了个小盹,天一亮直奔机场,却没料又和顾玉琢擦肩而过。
他独自在机场品尝挫败和失望,半晌才打起精神让经纪人帮着去租间村屋。
——近来袁茂没主动给顾玉琢的行程,他本着不干涉的原则也没去要,结果就是顾玉琢和许尧臣都躺一屋里开始录节目了,他才知道这二位参加成人版变形记去了。
他们的爱情不需要克制也用不着“界限”——飞机冲上云霄时,陆南川想透了,他和顾玉琢只需要坦白、过火。
黑崽和许尧臣参加的综艺叫《开张了!菜市场》,主要看点是让一群平时连菜市场都不进的艺人去挖菜卖菜,起早贪黑,在起床号加持下,仿佛参加军训,重塑人生。
节目开录,他们两个脚比手灵活的货把地里红薯刨得如同车裂,挖出来都是一截截的残躯,卖是卖不出去了,但综艺效果拉挺满。
编导就此诞生新思路,赠送绰号,废物小甜心。
艺人们熟悉过环境后,节目组把活动安排很紧凑,中间还让这伙人坐船去捞了次鱼。
黑崽惦记着大年三十说让陆南川比自己早翘辫子,等他早起醒过神,捂着脸觉得天都亮不起来了——这一把肯定给陆南川气得够呛,大黄脸表情都没给他回一个。
黯然神伤啊。
于是他突发奇想,打算抱条大鱼搞一个年年有余,冲掉三十那句“你死我前面”的屁话,给陆老师安排一个喜庆画面。
结果许尧臣那王八居然说让他穿个肚兜,嘴欠人讨厌。
一整天脚不沾地的忙碌过后,终于等到了寂静无声的深夜,黑崽手里抠着手机壳想延续一下内心的悲伤,无奈太困,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抱鱼照p几个字就睡着了。
这一睡,照片就没发出去,搁置了。
节目按部就班,采摘完成后就得出去练摊了。顾玉琢蜜汁自信,觉得即便不刷脸,单凭他的实力也能成为垄断早市的红薯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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