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阴司里不能说名字。他的那个真实梦境里都说了无数个名字了,可没像阴司公寓那样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回过头重新看向弹琴的两人。牵着洛川的手十指紧扣,他相信洛川,即便是死了,他也永远相信这个人。
第78章 第五道请愿(三)
那么阴司究竟是什么?只是一个过去还是他真的回到了过去?他有那么半刻甚至想作死得说个名字试试,毕竟这回两人进来与上一次大不相同。
“你叫什么名字?”
林景墨本想实验的心思被这一句问话打断。钢琴师被女孩儿问得一愣,随后笑道:“火焰。”
女孩儿笑了一阵,“火焰?好奇怪的名字,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
钢琴师愣了愣,但很快恢复了常态。他拿过笔,在女孩儿写的琴谱上把自己创作的那部分补上,边写边道:“很奇怪吗?”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这个名儿的。”刚说完,她的目光便转到了想从门缝下溜出去的吱吱身上,急道:“吱吱,回来,你不能在乱跑了。要是让爸爸知道了,一定会把你扔掉的。”
说罢,急忙跑到门边把吱吱抓回手里。
钢琴师看得有趣,不禁问道:“既然怕它乱跑,找个笼子装起来不就好了?”
女孩儿眼神落幕,随后低喃道:“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是会死的,人也一样。”她叹了口气,目光穿过边上的落地窗看向城堡里的花园。
“这座城堡就是个笼子,我这一生都只能待在这里。”
虽然女孩儿讲得情真意切,但在钢琴师看来,一个小孩儿说这种话实在有点儿跟年龄不符。
不过钢琴师没有应答,因为事实确实如此。他收起心思,对女孩儿说道:“我能去上个厕所吗?”
女孩儿点点头,“出门左拐,走廊尽头就是。”
“谢谢。”
钢琴师短暂地离开后,女孩儿一个人坐在钢琴前弹奏着刚才曲子里的音符。不多时便听到门外保姆着急的声音,“先生,您怎么去楼上了?那里您不能去。”
说话间,钢琴师推门进来,他冲保姆礼貌笑道:“抱歉,一楼的厕所水箱坏了,所以我借用了一下楼上的。”
保姆还要说什么,女孩儿忙制止道:“没关系,楼上也能用。”
钢琴师点头微笑,转而从琴谱上撕下一页空白的纸张,随手折了一架纸飞机。无视保姆的存在对女孩儿说道:“我也有很多想去的地方去不了,所以很多时候就会像这样折一架纸飞机。”
他把纸飞机投向半空,回旋着在房间里飞了一阵后掉落在地。“然后想象着自己就是这架飞机,可以飞到任何一个地方。”
女孩儿看着他笑,保姆无奈,只好替两人把琴房的门关上然后走了。没多久琴房里再次响起琴音,一个练习一个在边上指导。
林景墨坐回洛川身侧,钢琴师这一套行云流水对付小女孩儿的伎俩实在老土。不过毕竟是一百多年前,能到这境界在时下应该也算是高级了。
他回头想想洛川对他干过的那些事儿,这么一比好像还是钢琴师的情商更高一点。
落地窗外的光线从白天变成了黄昏,保姆敲了敲琴房的门提醒道:“小姐,老爷快回来了,先生的授课时间到了。”
女孩儿抿唇,难得碰到个不错的老师多少有点儿舍不得。她冲钢琴师问道:“火焰,你明天还来吗?”
钢琴师没说话,看着女孩儿的眼神略带犹豫。门外的保姆似乎很在意老爷快回来这件事,听里面没什么动静又忍不住地催促了两声。
女孩儿大概也知道其中缘由,今日的这堂授课恐怕很难再有。这位钢琴师能来,他父亲应该花了不少钱,毕竟今非昔比,能有人愿意来这座城堡已是万幸。
知音难寻,好课一节足矣。
她笑道:“我开玩笑的,不来也没关系。”她把手里的吱吱塞到钢琴师的手里,“就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我恐怕出不了这个笼子去不了想去的地方,但希望你能带着吱吱去看看,我不希望它跟我一样永远被关在这里。”
钢琴师皱眉,他迟疑片刻说道:“现在走也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随便哪里。”
“我……”女孩儿犹豫着,没来得及应答门外的保姆便又急着催了两句。钢琴师变了话头,而后点头道:“我随便说说你不用当真,我会带吱吱出去看看的。”
说罢,将吱吱塞到西装的口袋里而后跟着保姆离开了。临出古堡大门前,他还能听到琴房里传出那首时而泉水时而江海汇聚的琴音,不禁摇头叹息。
古堡里的钟声敲了七下,外面的天色也黑了个彻底。古堡里没有太多的电灯,唯一的一盏吊灯在客厅里,还坏了大半。女孩儿所在的地方也仅仅只点了一盏油灯。
琴音戛然而止,女孩儿的目光陡然间看向了坐在沙发上的林景墨,昏暗的光线下,那身洋装把女孩儿衬得极为阴郁。
林景墨愣了愣,看着女孩儿拿过油灯一路向他跟洛川坐着的地方走来。皮鞋踩在地毯上没发不出半点儿声响,步子缓慢还带着几分犹豫。
女孩儿在沙发前站定,拿着油灯的手在坐垫一侧来回摸索。
林景墨有点儿紧张,毕竟阴司这个地方,一旦做了不该做的事或是说了不该说的名字,立马就会变成一片无间地狱。他甚至觉得,面前的女孩儿下一刻就有可能变成一副白骨或是焦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