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墨无言,他背过身坐在床边,双手抱着头哑声道:“这伤多久了?我走之后便受了?”
要这么算,洛川岂不是疼了整整八年!他不过是一晃眼的功夫,而这个人却是实打实的熬了八年。
相比较下,受伤的本尊反倒是无所谓,拿着药往伤口上倒,见这小子不吭声便笑道:“即便没有你,为师也迟早会受这些。我救的人,也不是只有你们火蟒村,这八年间,为师……”
“你下回要救谁给我写份名单成么?”林景墨控制不住心中的愧疚,“你都封我邪神了干嘛还自己动手?”
洛川乐了,沉默一阵后说道:“渡玄,为师想吃面。”
时隔八年,这份说不上多好吃的面他总是时不时地想起。
林景墨顿了顿,眼眶泛红道:“我去做。”
临出房门前他回头道:“洛川,别回神界了,跟我走吧。以后我供奉你,你想救谁我帮你救,我……”
洛川有些愣怔,但很快便打断道:“别胡思乱想,为师没事,这些伤都会好的。”
能当神者必有其使命,林景墨让一个神别管凡尘只管自己,确实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北楚傀儡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不过百姓的口风却是三百六十度地转了,先前骂邪神不好的全都成了夸赞,不少人还私下刻起了邪神神像。
加之林景墨帮着几名被剜了真火的人补火,病好后便有更多的人来供奉他。甚至许多拜火神空冥的也转而开始信起了邪神。
碍于先前被砸庙的事,林景墨其实对这种现象反倒不喜更忧。用现代人的词汇来说,这活脱脱就是在捧杀!
他把洛川带回了先前被砸毁的那间邪神庙,除了修补外他还另外搭了个厨房,不为别的,就专程腾出来给洛川做面。
如此一来,有了正经地庙宇可拜香客也变得越来越多。有的时候甚至比火神庙还人满为患,不为别的,就冲着两点,能亲眼看见,有什么事能立竿见影。
不仅如此,邪神管事儿还管那些以往求神不灵的人,只要不是犯了大错或是做了恶事,能管的一律大包大揽。
洛川唆着面条,跟个二大爷似的享受着徒弟的照应。美其名曰,受了重伤已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抗。
林景墨总算知道这人后来遇到他为什么能这么顺其自然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感情都是他自己给惯出来的!
云萍喘着气从庙外进来,正好看到林景墨卷着裤管袖子满脸厌弃地洗着衣服,一阵尴尬道:“我还以为神明都不用洗衣……”
林景墨无语,看了眼边上悠哉吃面条的洛川,咬牙道:“是不用洗,就是我这位好师父想练练我的臂力。”
洛川捧着面碗将里面的汤底喝尽,评价道:“咸了点。”
“……”
云萍干咳,赶紧说正事儿,“云阳还是没回来,他母亲被关押的地方我进不去。怪的是,我塞钱打听的人告诉我,牢狱里并未关押女囚犯,近期也没下令谁会被问斩。”
林景墨蹙眉道:“会不会是被云阳救走了?”说不定数百傀儡就是用来混乱众人,实则是为了救母。
云萍摇头,“对了,还有一件事。苏大人刚死那晚,云阳母子曾夜半带了许多冥钱出去,像是去祭拜。”
林景墨:“祭拜?”
“我原本猜想的是,他们怕苏大成变成冤鬼来寻仇所以才去烧纸钱,可又觉得苏大人死得这么大快人心,怎么其他被欺负的人都不怕,就云阳母子害怕?”
“倒确实奇怪。”
一旁坐着的洛川打断道:“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苏大人,是云阳的生父。”
言闭,林景墨跟云萍皆是满脸震惊。
云萍:“生父?那云阳岂不是……”
林景墨想起来了,第一次碰到云阳的时候这小子就说过他不姓云,后来跟苏安他们讨论苏这个姓氏时,这小子也是神色紧张。
如果苏大人是云阳的父亲,那按辈分来排,云阳不是世子也该是个小王爷。难怪,难怪苏大人当日要将云阳母子一同买下,他还记得苏大人说过儿子他也要的话,原是这个意思。
林景墨:“真是父子?”
洛川:“掌管生死的大殿如今无人看管,我顺手就去翻了翻。云阳母亲在生产前曾是位花魁,后来有了孩子妓馆容不下他才成了戏子。”
“难怪。”
林景墨沉思,原梁的皇室注重家室清白,妓子所生自然是入不了族谱的。在之后原梁灭国,到了北楚王爷成了商人不用顾忌皇权颜面,没有子嗣当然想要让儿子认祖归宗。
云萍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林景墨虽说有渡玄的生平记忆,可说话的时候还是更习惯带一点现代词汇。
“我现在有一个脑洞。据我观察,两次傀儡事件都发生在北楚百姓的身上,来北楚讨生活的原梁人其实并未受到波及。假设云阳就是剜火的作恶之人还是个小王爷,而领头那些鬼东西的又是原梁的状元郎,那他们闹这两出是为了什么?”
云萍犹豫地接话道:“灭了北楚复兴原梁?”
林景墨身体僵直,所以拆他庙宇不是为了嫁祸,而是为了让他离开北楚保证他不会有事!至于为什么要剿灭神明,是因为在云阳看来,这些神明都是在帮北楚从而导致原梁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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