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后,庙里便只剩他跟小端。林景墨从木桶里挖出一团黏土在火神像裂开的地方涂抹,然而才刚刚修了半身,庙外突然冲进来十几名拿着棍棒的流氓。
小端吓得一缩,林景墨下意识地将人护在身后。
流氓一脚踹翻了用来修复神像的黏土,没好气道:“居然不在这儿。”他用棍子指着林景墨的脸,皱眉道:“呦,昨晚天黑了没看清,原来兵爷竟是个毛没长齐的孩子。”
林景墨认出来了,这人便是昨晚被他一身兵服吓跑的家丁。看架势,应该是来找云阳的。
家丁看了圈破败的火神庙,说道:“小子,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只要你说出那小畜生去哪儿了,我便当什么事也没有。可你要是不说,也别怪我们不客气。”
小端一阵莫名,对林景墨小声道:“他们问的是谁?难道是昨晚留宿的孩子?”
来的人数不少,纵使林景墨有点儿拳脚功夫也不一定打得过。他冲小端道:“你先走。”
“那你怎么办?”
“我跑得肯定比你快。”
“行。”
小端也没犹豫,言毕后撒腿就跑。
家丁见人跑了,也没去拦,反正这人能抓着一个也是好的。十几人将林景墨围成一团,手里的棍棒时不时地敲击着废庙的柱子。
他从衣襟里摸出两枚飞镖,一手一枚当双刀使。
家丁见状也没多废话,轮着棍棒群起而上。林景墨长腿横扫一脚踹开面前的两人,奈何顾得着前面顾不着后背,那一棍子落在他背上疼的他不得不身体向前倾。
家丁趁势在他的手肘上狠砸了下去,他疼得大叫 ,右手顿时没了力气,手里的飞镖还没派上用场就掉到了地上。
他狠厉着双眼,转手将左手紧握的飞镖射了出去,当即刺中左边要给他致命一击的人。那人腹部中了飞镖,却并不致命,举着棍棒朝林景墨的左手来了一记。
林景墨疼得呲牙咧嘴,十几根棍棒劈头盖脸地往他身上砸。他举着双手护头,背上、手上,每一下都疼得宛如断筋断骨。
说实话,活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打。无论是当林家大少爷,还是火蟒村的村长孙子。
许是动手的人太多,并不是每一个都能打得到林景墨。也不知是谁先嚷了句把庙拆了,转眼便听得泥塑碎裂的声音,被修复一半的火神像彻底成了碎渣。
“别碰他!滚开,别碰!!”
林景墨气急攻心,他撑着手肘爬到洛川残破的神像前,手臂一览,将那些碎片护在身下。他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他见不得洛川被他人如此糟践。
他护着那些残破的碎渣,嚷着那个令他心疼的名字:“洛川——”
棍棒打在后脑,双目陷入一片黑暗。
他昏昏沉沉的,身体不知被谁抬着。耳边一直充斥着洛川的声音,他在叫他,叫他的名字,只是不是林景墨,而是渡玄。
他猛地睁开眼,却依旧在黑暗中。后脑有些温热的液体流到了脖子里,他抬手摸了摸,带着一股血腥的黏腻。
手指四下摸索,是冰冷的墙面和一些潮湿的稻草。他甩甩头,眼睛逐渐适应了昏暗。
竟是在一间牢房里!他攀爬着抓住牢房的门叫了几声,却引来牢头的谩骂。
“你们凭什么抓我!放我出去!”
牢头聪耳不闻,与其他几人高兴地玩着筛子。
他又试着叫了几声,隔壁牢房里一位被吵醒的犯人烦躁道:“别吵了,喊破喉咙也不会搭理你的。”
林景墨一拳捶在牢门上,却因为手臂疼痛使不出力气。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一个被欺负的人怎么反倒成了被关押的犯人。
先前说话的犯人冲他道:“听说你是偷了人家的传家宝进来的?哎,现在偷钱的这么多也没见谁被抓,你也算是倒霉。”
“传家宝?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偷东西了?这根本就是污蔑!”林景墨懊恼。
“那我哪儿知道,你要没偷,抓你干嘛。”犯人觉得无趣,抱着手臂继续睡他的觉。
偷东西,难道是那浑小子?抓他的流氓找不到人,便拿他来当替死鬼?
作者有话说:
师徒很快就能见面了,只是这个见面的代价有点大。
第40章 戏子之子(三)
牢房里的待遇很差,甚至比被关在北楚营地的牢笼时还要糟糕。没有水更没有食物,连着两天他早已饥肠辘辘。身上被打的地方疼痛难忍,尤其是右手手肘,关节的地方好像脱臼了。
他靠着墙壁渴得嗓子冒烟,牢头拿着钥匙开了隔间的牢门。没多久,便从里面抬出来一具尸体,那是昨天还跟他说过两句话的犯人。
面黄肌瘦,嘴唇发白起皮,竟是活活饿死的。
他爬到牢门口捶打着,冲那牢头道:“我是被冤枉的,我没偷东西!你们抓错人了!放我出去!!”
牢头根本没搭理他,跟另外一名衙差把尸体搬走了。
“混蛋!”
他算是知道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因为太过饥饿,他随便叫唤两句便觉得头晕眼花。他混沌的靠在牢门角落,企图用睡眠来摆脱这种困境。
牢房的门关了又开,一个女人被牢头架了进来。钥匙在关押林景墨的地方转了几圈,牢头手一推,将那女人扔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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