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事与愿违,虞叶好很认真地纠正他:“恋爱哪有好玩不好玩,恋爱只能用甜蜜和快乐来形容,拜托,你好歹也是语文第一名哎。”
“……算了,”虞叶好突然又一摆手,很神气的样子,“我跟你说不通,单身狗。”
向空山应和着笑,不过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悔不当初的苦涩,一顿饭食之无味地吃下来,他去付钱,两人就正式在虞叶好家楼下告了别。剩下他一个人踏着夜色,刚走出去没多远,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拿出来看,是虞叶好给他发消息:
[我到家啦,今天有点晚,不好意思哦。青青,吃过晚饭没有?]
说一个谎,要用千百个谎来圆这句话,向空山总算设身处地地感受到了。此时此地,虽然他心头有点怅惘,但依然还是回道:[我还没有到家呢,今天正巧我也有事。]
虞叶好已经换上了秋冬厚实的家居服,他坐在窗前,看了看外面空荡的街,有点担忧地回复说:“自己一个人吗?要小心一点。”
[没关系。]
向空山是真的觉得没关系,可在虞叶好的认知中,夜里孤身一人的年轻小女孩,怎么看都是十分危险的配置,于是,他主动提议:[要不,我打电话给你,陪你说会儿话,怎么样?]
打电话?
小山哥这回是实打实地慌了,他火速给自己编了个理由:[现在恐怕不行,我有点感冒,嗓子也哑。]
这招有点效果,但没完全有,虞叶好只是短暂地将重点转移到她为什么会感冒这件事情上,两人东拉西扯几句,他又道:[但是你自己走夜路,我不放心,还是要通讯的。不说话也可以,把我当个会喘气儿的摆件就行!]
话已至此,向空山再拒绝下去,大概真的会引起怀疑,他只得答应:[好,那你先等一下。]
随即,立刻按灭屏幕,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瞧见旁边没人,放下点心来。在有限的时间里,他先干咳两声清了清嗓,紧接着,又掐着嗓子,跟要断气儿了一样,九曲回环地对着没人的马路牙子喊了一声:
“好~好~哥~哥~”
声音还没落地,旁边居民楼二层的灯先啪嗒一声关了。
在那片黑暗中,猛地,他听见一个中年妇女低声吓唬自家孩子:“看见没,这个点不好好睡觉,就会变成他那样的神经病,大半夜不回家,在街上发疯。”
那小孩哇地哭了。
以为自己发挥得还行的向空山:……
邪门儿!
此路明显不通,他只能将装聋作哑的后俩字发挥到极致,一个语音通讯拨过去,虞叶好那边很快就接起来,一片窸窸窣窣中,他听到对方开口:“青青?”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
虞叶好果然没听出什么来,只是感叹说:“感冒这么严重吗?嗓子哑成这样了都。”
向空山又含糊地应了一声。
感谢虞叶好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孩,他不再多说什么,两人的话筒都安静下来,一时间只能听见风声和翻动书本的声音在交替,只有极偶尔,似乎是虞叶好怕他孤单,才会小小地喊一声他的名字,然后说几句话,且大部分无需回应。
当然,喊的是朱青青,不是向空山。
他说:“青青,这道题好难啊,想撕书。”
向空山眉眼便带上一点笑意,低头打字:[学霸也会有这种想法啊。]
虞叶好应该没看手机,过了一会儿,语气才有明显的笑:“学霸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学霸啦,就像你练琴,难道就没有想把琴摔个稀巴烂的时候吗?”
[唔……当然有。]
毕竟身为女主角原型的向清竹女士,每次练琴,都处在暴走边缘,连向空山都不敢招惹,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二胡给捅个对穿,酿成一桩杀兄惨案。
不能说杞人忧天,反正,多多少少沾点私人恩怨。
虞叶好被他逗笑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那,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请我听一场私人演奏会吗?”
向空山神情一顿,笑容散去,他答:[当然。]
青港街又要走到尽头,他望见熟悉的景色,耳机里传来的是虞叶好带着温暖和亲密的吐息,叫他忽然不太舍得走完这段路,可是任何一条路都会有尽头,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还是说:[谢谢你,好好哥哥,我到家了。]
虞叶好也有点不舍:“这就到啦?……好吧,下次再聊,希望那个时候你的感冒已经痊愈了。”
[一定。]
很奇怪的,直到此时,两人才有一些好像是在和刚恋爱的对象打电话的实感,害羞虽迟但到,汹涌地拍翻了虞叶好这艘小船,他心脏跳得飞快,在电话挂断之前,快速地补充了最后一句:“如果、如果有机会,见面聊!”
电话随即被挂断,徒留向空山一个人,握着温热的手机发愣。
门猝不及防地开了,向清竹站在门口,看傻冒似的地看他:“老远听见你上楼,怎么停了?终于学傻啦?”
“……一边去。”
他换鞋,绕到客厅,看见邱雨晴保持一个万年不变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看连续剧,见他回来,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问道:“吃饭没?”
“吃过了。”
“哦,”亲妈点头,彻底投入到电视剧的情节中,可摆脱一个还有一个,向清竹小尾巴似的跟着他上楼,见他进了房间要关门,又扒着门框,不依不饶地追问:“你干嘛去了,回来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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