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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即将打通的前一秒,宋清沅手里一空。
    裴应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挑了挑眉,“不好意思,我们阿遇睡着了。不是很想接你电话。”
    “小遇应该很讨厌你这样的人吧?”宋清沅看着他,送地上捡起来沾着泥屑的手机,从衣服里拿出纸巾擦了擦,脸上藏着虚假的笑意,“像你这样自大,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一向很惹人讨厌。”
    “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裴应声脸上的神情戏谑,“你一个刚出道的新人导演,依仗着父辈的庇护,一路爬到现在的位置,你呢,你又有什么可骄傲的?”
    裴应声不一样,他当然有自大的资本。
    他从初中开始,就已经不依赖家里的经济来源作为自己的支出了,到国外投资,到国内演戏,所有事情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家里的股份和资产对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
    当然,也可有可无。
    导演和副导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插手裴应声的事情,索性站的越来越远,一切都等打起来再说。
    即便被这样说,宋清沅也没有多生气,只是看着裴应声的神色越发悲哀。
    “我几乎能想象到你是用什么样的语气和小遇讲话,”宋清沅紧紧皱着眉,他自己没有多生气,只是在提起江安遇的时候,难得情绪激动,“你从来没有把他放在跟你平等的位置上,你觉得他依附你,他就像那不值钱的菟丝花一样,只能依附着你而活!”
    “但他是个独立的人!你强行塞给他的那些东西,有没有问过一句他想不想要!你把你最不值钱的钱变成无数礼物施舍他一样送给他,你以为是对他好,你只不过是把你最轻贱最没用的东西给了他,你有什么好自傲的?”
    裴应声的脸色倏然阴沉,像是被人戳中了他心里最隐晦藏得最深的地方,他片刻的怔愣,如同醍醐灌顶一般,骤然明白为何江安遇总觉得对于他来说,两个人的关系与包养无异。
    纵使心里有悔,也不该是在宋清沅面前认罪。
    “你以为你身上那几个破钱,养的起他?”裴应声见他些微失控,嘴角近乎嘲讽地笑,“我见到他那天,他在垃圾堆里,脏的要命,如果不是我把他捡回家,他现在在哪?”
    “况且你爱他么,”裴应声问他,“你那些爱值多少钱?”
    “我确实不爱他,照顾他只因为是好友亲人,”宋清沅看见戚放身后跟着那个瘦削的谨小慎微的身影,又看一眼裴应声,“我劝你最好不要继续说下去。”
    “怎么,只允许你说我不可一世骄矜自大?”
    宋清沅除了觉得他不可一世,甚至觉得他蠢得可以。
    不远处的戚放看着大放厥词的裴应声,一时间眉头紧紧皱着,他转身才发现,身后的江安遇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眶。
    “小崽,”戚放摁着他的肩膀,“我们回去?”
    江安遇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睛红肿到已经流不出眼泪,然而还是执拗地看着裴应声,似乎还想听听他嘴里到底还能说出什么话,然而仅仅那一句:‘我见到他那天,他在垃圾堆里,脏的要命,如果不是我把他捡回家,他现在在哪’,就已经足够让他难堪。
    这些天,他总是无数次想,当初为什么要跟着裴应声走,可现在却忍不住想,如果没跟裴应声走,哪怕去捡垃圾,或者哪一天饿死在路上呢,也比被人包养而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来的坦诚。
    “我养他那些年,他身上随便一件,从没有低于十万,我废了多大心思,你呢?”裴应声一哂,精致如刀刻的五官透着,“要我说,你又不爱他,何必投资这些呢?”
    他低头,专注于打理着黑胶手套的神色近乎变态的固执。
    “我如果非要带他走呢?”宋清沅看着裴应声,他和这样品质卑劣的人无法交谈。
    “你说什么?”
    裴应声抬头,他的回答有些始料未及,手背上的青筋不可抑制地凸起,拳头落在宋清沅嘴角的那一刻,他心里难得畅快,“想带走我的阿遇,你也想尝尝ICU是什么滋味吗?”
    “裴应声!”
    裴应声瞳孔骤缩,身后传来的声音实在沙哑,带着些许的哭腔。他身体一瞬间僵硬地不像话,总觉得那一声像极了幻听。
    前面他说的那些林林总总的话江安遇都没觉得自己应该上去找他讨个说法,他那些年确实被人包养,他无话可说。
    可是师兄的车祸为什么他可以说的那样轻松呢?
    恨意涌上来那一刻,他甚至在想,为什么出车祸的人,不是他或者裴应声。
    江安遇终于忍不住跑过去,狠狠撞开裴应声,紧接着搀扶起地上的宋清沅,难过地指着他的嘴角,从衣兜里拿出纸巾,一点一点地擦着他嘴角的血,带着哭腔的声音惹人心疼,“叔叔,小遇,擦一擦...”
    裴应声被他推得猝不及防,狼狈地趔趄几步,如果不是身后的戚放及时搀他一把,身后的灌木丛不肖片刻,就会刮花他的脸。
    “阿遇,他...他不爱你,”裴应声颤着声,目光落在那些灌木丛上,他头一次对这些外界的危险感知到了害怕。
    毕竟他这张脸,是他能留住江安遇的唯一筹码。
    “他不爱你,”裴应声低眸看着自己手上汩汩流着的鲜血,忍不住想,为什么江安遇只看到宋清沅受伤,没有看到他满手的血呢。直到看见江安遇脸上满是心疼宋清沅的眼泪,他心口仿佛被无数钝刀割裂,挣扎着要把江安遇抢过来,“小叔,小叔那些话,不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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