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金属的音乐声在耳边疯狂响着,江安遇扫了扫耳根,看了一眼‘韵典’的布局。既然有人设了饭局,应该是在二楼才对。
想罢,他旋即问边上的侍应生借了托盘和酒,脱掉了厚重的羽绒服,露出学院的校服,昏暗的环境里乍眼一看,和那些穿着小马甲的侍应生差不离。
角落尽头的男人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二楼尽头,微微蹙眉。
“任先生,门口的迎宾说小江先生是用您的身份证进来的,”身边跟着的女助理探身,问道:“他进来这里,真的没事吗?”
任凛然微微讶然,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这才失笑,原来自己的身份证确实不见了。
“聪明是真聪明,顽皮也是真顽皮,”他叹一口气,同身边的人低头讲话,“通知裴应声,看好他的人。”
助理咬了咬嘴唇,脸上不乏怨气,“这下好了,裴先生又该以为人是您带进来的,本来他就对咱们没什么好脾气。”
“人可不就是我带进来的?”任凛然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放宽心,“Nimo,那孩子懂事,会跟裴应声解释的,快去。”
江安遇端着托盘,假借着送酒的名义,直奔最后一间低靡奢侈的一间房走过去。他太了解裴应声了,他这人最好说话,却也娇贵,那些上不得档次的地方,他是连一步也不踏进去。
以至于他到现在也忘不了,他和父母亲的遗物,一起被家里鸠占鹊巢的亲戚丢在垃圾堆旁边时,裴应声看他的眼神。
冷漠居多,也少不得带着些怜悯。
裴应声皱着眉,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始终不越过旧别墅区地上那条斑驳的单黄线。良久,他才终于开了口。
‘小脏鬼。’
他招招手,脸上淡漠的没有任何神色,‘还不过来?’
那时候,他没来由地忽然想起信教的母亲经常说的一句话:‘耶稣动了慈心,把他们的眼睛一摸,他们立刻看见,就跟从了耶稣。’
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酒杯碰撞的声音惊醒了江安遇。
“哟,”男人看见江安遇,瞬间目露精光,怔愣半晌才堪堪反应过来,回头冲座位上一脸油腻的男人色眯眯的笑了笑,“王志哥,这小美人不会是肖凌那狗腿子给你点来赔罪的吧?”
说着还侧了侧身子,方便那王总看的更清楚些。
江安遇听到‘肖凌’的名字,不自觉攥紧了手上的托盘,目光在一众男人身上扫过,没有裴应声的身影,他骤然松了一口气。
娱乐圈声色犬马,裴应声少不得要跟这些人斡旋,在这样的局上,听见肖凌的名字,也属正常。
“那姓裴的走狗倒也是会做事,你想那裴应声看着多清高一人,崔书不也让他说他弄走也就弄走了?好在这小孩水灵,看着就嫩,这可不输娱乐圈那些什么爱豆偶像啊,我看这小孩还更胜一筹呢!您要是玩够了,可得想着兄弟们!”
这些腌臜话,裴应声从来不会让他听见,更不要提是对着他这个人说出口的。
“崔书,”江安遇脸色骤然一冷,“是谁?”
王志松了手上的男生,挺着肚子冲江安遇走过来,目光上下挪动着,把江安遇打量了个遍,豆大的眼睛里,兴趣一点点攀升,“你说他是谁?进了这地方就懂点分寸,床上床下那点子事做好了,我对你可比他对崔书好的多?”
什么叫他对崔书?
江安遇打掉王志伸过来的手,后退半步,拿出手机,拨弄了好一阵。王志倒也不着急,守株待兔似的笃定江安遇走不了。
“小朋友啊,这年轻人呢不要心比天高,裴应声是长得好,可他也就局限于长得好。老哥我给你透透底,真招惹了他,他那个疗养院里的妈,可不会放过你!”
“有其母必有其子呗!”
几个人顿时哄堂大笑,话里话外离不开疯人院里的疯妇和做事想一出是一出的裴应声。
江安遇手下一顿,面露嫌恶,把手机音量放到了最大。
“去你妈的,有几个臭钱了不起。”
机械冰凉的女声一字一顿,从听筒里传过来,江安遇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转身正要离开时,猛然被身后人扣住了肩。
...
Nimo找遍了整个‘韵典’,也愣是没找到裴应声,这会儿那小孩要真是出事了,对于任凛然来说,才是麻烦大了。
可最坏的结果是,她给肖凌打电话,也没人接。
她脚下匆忙,走廊里又暗不见光,一不小心猛地撞上了来人。
“妹妹,不是我说,走慢点行吗,人他妈都要给你撞飞了。”
浪荡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Nimo一抬头,看见懒懒散散掸着衣服上灰尘的年轻人,仿佛瞬间看到了救星。
戚放也算是裴家的外孙,他回家可比裴应声勤快。Nimo给任凛然往老宅送文件的时候,偶尔也会碰上,也算在人前混了个脸熟。
“小放爷?”Nimo心虚地看着揉着胳膊的戚放,神色焦急,“来不及解释了,您有看到裴先生吗?”
“哟,这不任凛然那小助理吗?”戚放活动着手腕,睨了她一眼,“怎么,小舅又来抓我了?”
“不是!”Nimo指指自己打了十几通没人接听的电话,“是你们家那小朋友,他来‘韵典’了,我们老板让我通知裴先生一声,可我没有裴先生的联系方式,他经纪人的电话我也打不通,这地儿太危险了,小江先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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