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维知没否认后一句,却对前一句特敏感:“你嫌我小了?”
盛绥摇头:“不小,知知最大了。”
之后,是盛绥特意的停顿和笑声。
季维知怎么琢磨怎么觉得这话不对劲,等回过意思来,才想起自己被盛绥那啥的晚上,臊得脸都没处搁,“你干嘛呀,不是说好不提那晚的事儿了吗?我要扣你分,盛绥你今儿拿不到满分了我告诉你!”
盛绥哪还敢去戳他那薄脸皮,赶紧道歉:“我错了,你饶我几分。”
季维知偏头,“不饶。”
盛绥伸手戳他肩膀,“饶饶看?”
俩字这么一叠,再配上动作,季维知竟从中听出一点溺爱,吓得连连答应:“行,行,饶。”
——到底谁饶谁啊?
盛绥自己都不敢相信刚刚那动静是自己发出来的,也不明白为啥要为个没意义的分数掰扯这么久,他正了色,假装没事发生:“行了不逗你,赶紧换件衣服去壁炉边坐着,闹风寒可不是好玩的。”
季维知裹着毛巾在壁炉前坐好。
盛绥跟过去,替他披了件厚大衣。
季维知抬起头,“二爷,你不喜欢别人闹你吧?”
“是不喜欢别人闹腾,但你不是别人。”盛绥猜到他想说什么,直接把话头堵死了。
季维知懊丧地皱眉,腹诽果然盛绥多活的那九年不是白来的,连聊天都比自己上道。
“怎么又委屈上了……”盛绥接过毛巾,替他把头发擦干,撸小动物毛似的倒着擦,小狗都被他搓成小狮子。
“没委屈。”嘴巴都皱出褶了,还说不委屈。
“行了,问你个正事。”盛绥憋着笑,赶紧把话题岔开,“你喜欢什么花?”
“你管这叫正事?”小狮子甩甩头发,又拿手压了压毛躁的静电,“玫瑰吧,热闹——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怎么,”盛绥把毛巾往他脖子上一搭,“想给我的追求对象买束花。”
这是盛绥头一次把“追求对象”挑明。
也就是说,如果季维知第二天收到一束玫瑰,那俩人都甭装,窗户纸就算彻底捅穿了。
跟季维知设想的场景不大一样,好像没那么有仪式感,但管他呢,只要盛绥肯开口就行。挺激动,但也有点遗憾。
有之前那么久“打情骂俏”的铺垫在先,季维知这回就淡定多了,如常地回房,如常地休息,就是心里带着期待。
次日,揣着这么个事儿上班,季维知一整天都笑呵的,连温绍祺都觉得他不对劲。
“维知,你追到人了?”温绍祺狐疑地打量起他。
季维知“啧”了声:“我可没动啊,是他追的我,今儿他还要给我送花呢。”
“唷,真假?”温绍祺不信,“让人姑娘开这口,你也真够好意思的。”
季维知懒得理他,专心工作等待下班。
他猜测,照盛绥的性子,今儿应该会早早在离军政局大楼不远的角落里停好车,避开人群,然后在车里放一束玫瑰。
于是季维知特意多走了几步路,却没在那瞧见熟悉的车。
难道还在加班?还是先回家了?
季维知便决定回公馆看看,但屋里也冷清清的,一天都没人回来过。
临近年底了,盛绥既要处理公司的事,还有个济善会要运营。后者是个挺大规模的慈善组织,虽然不挂在盛绥名下,但里里外外都是他在打点,所以忙点也是正常。
于是季维知坐在沙发上等,没一会,打起了瞌睡。
约莫过了一小时,季维知被冻醒了,迷迷糊糊地瞧眼早黑了的天色,觉着奇怪,想着该问问人。
公馆里只有一台电话,在盛绥的书房,季维知一般不往那去。他实在坐不住,才进屋打通接线电话。
“您好,接线二一八……喂?请问是远盛轮渡公司吗?我想请问你们理事长在不在……不在?好,谢谢。”
“麻烦接线三零六……勤盛桐油厂对吗?请问你们理事长去哪里了……哦,早下班了,那他有说去向吗……”
季维知越问心里越慌,最后直接打到白公馆。
“白大使,我,季维知。”跟白安贤就没必要客气,他开门见山,“您知道二爷上哪去了么?”
那头先是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来电人会是季维知:“他没告诉你?”
“没有,他怎么了?”季维知摇摇头。
“唉,我就知道,他遇见这种事保准不会说。”白安贤重重叹口气,无奈道,“我也是路上碰见才知道的。他在街上被刺伤了,现在……人应该在医院吧。”
“医院?!哪家?”
“市中心医院,你进去问陆桐医生就知道了。”
季维知挂了电话就往医院跑,连外套都忘了拿,一出门被冻得直哆嗦,可也没那心思回去拿,一路都在飞奔,跑到医院时反而出了汗。
“劳驾,麻烦问下俩小时前有新病人进来么?”季维知拦下一位护士,对她形容道,“穿着软呢大衣,黑皮鞋黑裤子,比我高半个头……哦对,应该跟陆桐医生在一块儿。”
这穿着能在泊城找出一大片,但配上后面的话就有辨识度多了。
护士指了指外科病房。
季维知道谢完,拔腿就走。
医院的灯光,季维知隔着玻璃,瞧见病床上果然躺着二爷。旁边还站着个医生,三十五光景,也架着眼镜,在跟盛绥聊天,看起来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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